廖坤半天才醒過味,編輯短訊發給陳崇州:沈楨沒準是一把手的私生女。
那頭,薛巖結束通話,走向三樓盡頭的一間包廂,伸手叩門,“陳董?”
幽婉的樂箏溢出,他小心翼翼推門,撲鼻而來的茉莉花暗香浮動,此刻夕陽西沉,晚霞迷離。
落地窗外是連綿不休的燈火,霓虹深處,男人斜倚貴妃榻,粉色帷幔從天花板垂下,一簾之隔,紗帳內是男人,紗帳外是女子。
古箏懸吊在空中,與女人的胸口持平,紅繩拴住四角,彈一下,晃一下,弦音仿佛碧波蕩漾,比尋常曲調更多一款韻致。
各色各樣的男人,也扛不住紅袖添香的風情。
薛巖直奔榻上的陳崇州,“老董事長綁了黃菲菲,她和盤托出了。”
他早有預料,沒半點納罕,“無用。”
“老董事長奸詐,出手也兇悍,黃菲菲哪里受得住。”
陳崇州按摩著太陽穴,“既然沒守住機密,不必合作了。”
薛巖試探問,“黃菲菲調教的那些女人——”
“是她自己不中用,她培養的棋子勉強可用。”
卸磨殺驢。
陳老二玩這招,在商場一絕,任何一只老狐貍都不是他的對手,至于新手,被他耍了百分百吃癟。
其實,陳政器重陳淵,不僅僅為他是長子,主要在于陳淵作風規矩,業界口碑好。
富誠的門面,他適合挑大梁。
而陳崇州段位太邪,在明處,攪得業內怨聲載道,上面反感這種過于狡猾不服管束的商人。
薛巖說,“陶琪手腕不錯,梁澤文迷她迷得神魂顛倒。”
陳崇州嗓音慵懶,“是嗎?”
“國際佳麗十強,又是東南亞特訓班最出眾的揚州瘦馬,一身的功夫。在交際場體面,有技術,男人臣服她裙下順理成章。”
“另一個呢。”
“安排給傅總的顧一一小姐,他現在興致勃勃養著呢,半年內,國貿必然變天。”
陳崇州睜開眼,神色意味不明,“有孕以后,我會救她們的男友和弟弟。”
薛巖心有忌憚,“柬埔寨內情復雜,您冒險撈人,萬一...”
“當地富商開設工廠,目的是賺錢。”他打開湯盅,濃白的魚骨和蟹香飄散一室,“老板扣押各國的偷渡分子賣苦力,沒有執照,便不合法,他們不知趣,我逐一舉報黑工廠連根拔起,斷他財路。對于商人而,是留得整座青山,還是計較這兩根燒火的柴呢。”
薛巖震撼于他的膽色和籌謀,“陳董高明。”
“記得放出風,我出雙倍價錢給他們贖身。陶琪和顧一一才會感念我的恩情。”
“梁澤文日常措施很謹慎,陶琪暫時沒有機會懷孕。”
“不是已經神魂顛倒了么。”陳崇州輕笑,“事在人為。他掌管一所集團,嫌風流艷聞惹麻煩,不代表老來得子,他不喜悅。”
薛巖也笑,“如果陶琪有孕,梁太太要翻天了。她娘家大勢已去,又有大手大腳賭博的習慣,多一個孩子分財產,她怎會甘心。陶琪的面相一看不是省油的燈,假設上位,她富太太的生活也到此為止了。”
他緩緩坐起,“梁家內訌,梁太太走投無路,我指她一條明路,她一定唯命是從。”
“梁太太貪財愚蠢,駕馭她易如反掌,有您在幕后坐鎮,長實集團大約會被她折騰得四分五裂。”
陳崇州揮手,示意薛巖退下,舀了一勺湯羹品滋味,對紗簾后的女人說,“你手藝沒精進。”
“你大哥喜歡喝我煲得湯,廚藝長不長進并不重要。”女人蔥白的十指撫過箏弦,“只要他念念不忘的味道來自我,可以喚醒他的記憶和舊情,最重要。”
他嘴角噙一絲笑,“計劃很漂亮,我拭目以待你實施的結果。”
女人停止彈奏,“那我何時登場呢?”
“你想要何時。”
“越快越好。”
陳崇州微撩眼皮,斂去眼底的戒備疏離,“你的危機感很重。”
女人失魂落魄,“我每一日都在煎熬,崇州,再耽擱,我怕搶不過那個女人。”
“心不定,怎樣一擊制勝呢。”他擱下湯匙,“搶不搶得過,不取決于你,取決于陳淵的抉擇。”
女人繞過座位,“你覺得他對我,是否余情未了?”
“也許是。”陳崇州系著襯衣扣,“但有沈楨橫在前頭,是你的困境。”
“沈小姐不是你的女人嗎?”她不解。
陳二公子在情場的美名,一向是女人的必殺器。
只有他倦了,撤手,沒有女人先倦的。
“你有本事奪陳淵,他不再糾纏不放我的女人,自然各歸各位。”
她捏得指節泛白,“你大哥那么喜歡沈小姐。”
陳崇州若有所思,“算是非常瘋狂。”
“她的姿色中上而已。”
他瞥女人,“美人從不是稀缺資源,世上總有更美麗的面孔,就像玫瑰與薔薇,或嫵媚或宜室宜家,不同的男人,不同的嗜好。對他的胃口,平平無奇的野花照樣有出頭之日,不合胃口,百花之王的牡丹,他也無動于衷。”
她抿唇,“我會奪回陳淵。”
陳崇州頗為滿意,“我欣賞有自信有手段的女人。”
薛巖這時再度敲門,“梁董到。”
女人望了一眼門口,轉身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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