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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章 只是男人,我好嗎

      五年前,經管系的西校區。

      沈楨下體育課陪班花劉莉去食堂打飯,在圖書館拐角的白樺林大道,撞上一伙暴徒。

      南道是后門,北道是廢棄的小崗樓,樓頂潛伏了一個手持獵槍的混混兒,瞄準對面路口的人影。

      一前一后兩個男人,個子格外高,前面的年輕,三十出頭,衣領豎起,遮住半張面容,尾隨的年長,四十多歲,身板粗壯結實,“老子非滅了你!”

      劉莉瞪大眼,“被攻擊的男人是周海喬的心理學老師,長安區的副局!”

      沈楨難以置信,“副局?”

      “校園墻的照片你沒看?刑偵系特聘教授。”

      與此同時,年長的壯漢拳腳功夫敗下陣,朝遠處發號施令,“崩了他!”

      年輕男人腳步一頓,敏捷尋覓埋伏,烏泱泱的學生到處逃竄,混雜的環境下,他顧慮傷及無辜,動作束手束腳。

      沈楨耗盡全力提醒,“在崗樓的樓頂!”

      男人原地躍起,利落一滾,射出的子彈蹭著他鞋尖飛過,嚓嚓冒出火星。

      劉莉推搡她,“你瘋了?”

      沈楨拂開,“他是好人!”

      “我管他是好人壞人!”劉莉起身,“我自己平安,別人死活關我屁事?”

      她往相反的方向跑,上衣拉鎖恰巧勾住了沈楨的背帶,她絆一跟頭。

      男人躲過偷襲,眼神一掃,掠過這頭。

      沈楨側著臉,青春洋溢的馬尾,劉莉絆倒也殃及了她,她下巴磕疼,淚眼汪汪。

      “臭娘們兒。”歹徒誤會是劉莉通風報信,當場劫持了她,她牽著沈楨的手,哭哭啼啼不肯松開。

      壯漢命令,“放我們兄弟離開,不然,陳——”

      一個有開頭,卻沒有圓滿的名字,在槍響之后,猝然終止。

      陳翎。

      那個驕陽似火的午后,沈楨沒有聽到他的全名。

      “陳翎,我去你媽——”管豹嚷了一嗓子,揪住他,狠狠一搪,吩咐手下弟兄,“弄那女人!”

      她甚至沒回過神,窩在土洞里。

      管豹的口袋藏了一支針管,他抽出,插向陳翎的大動脈。

      “老g手軟,錯信了你,陳翎,當年你蟄伏我身邊,伺機掀我的底,我沒信你。”

      他發了力,陳翎躺在坑坑洼洼的地上,強撐防御,針尖距離他只剩毫厘。

      “你沒信我,也差點垮臺。”

      管豹猙獰,蓄力插他的皮肉,“差一點,也不作數。”

      陳翎咬緊牙關,整個人縱身一撲,騎在管豹腰腹,鉗制住他胳膊,奪下了針管。

      是高純度的致幻藥,由美國安樂死機構提煉的新型麻醉,未經稀釋注入體內,十亡九傷。

      無藥可解。

      “管豹,你竟然在我眼皮底下販賣禁藥。”

      “陳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何必處處斷我財路?你到底要什么,女人,錢,兄弟們替你辦事,你隨便提要求——”

      “我要什么?”陳翎扼住他咽喉,鋼鐵的意志,鋼鐵的目光,“我要四海升平,天下無惡。”

      “不識抬舉的東西...”

      管豹野蠻得很,腿踢向他后腦勺,招式猝不及防。

      “豹哥,我拉住她了!”

      沈楨蜷縮在洞穴,殊死抵抗,奈何體力懸殊,男人幾乎把她拉出洞口。

      陳翎分神,管豹的腳踝趁機夾住他脖子,使勁碾壓,“大力,捆了她,扔到后備箱。”

      她摳著石壁,五年前,五年后,畫面一幀幀放映,沈楨渾噩,情緒壓抑到極點,像彈簧突然爆發,“崗樓的樓頂!”

      沒頭沒尾的一句,嚎得他們一頭霧水,陳翎這時拼紅了眼,上半身一挺,掙脫管豹的桎梏,漂移到吉普車后,挖出埋在泥沙里的64式,直擊管豹右腿。

      “砰——”崗哨亮起一簇探照燈,大喇叭在山林回蕩,“還有活的嗎?給個信號。”

      大力慌了神,“豹哥,快撤,附近有邊防巡邏。”

      “今天,有我。”陳翎拉動保險栓,射爆輪胎,“你插翅難逃。”

      他同歸于盡的架勢,用力一推,殘缺不全的吉普急劇晃動,下一秒,不偏不倚砸中管豹的雙腿。

      凄慘的嘶吼響徹云霄。

      大力愕然,撂下家伙就走,五子截住他,“你不管豹哥了?”

      “你是陳翎對手嗎?”大力雙眼猩紅,“你忠心,你給管豹陪葬,少拖累我!”

      大力溜下土坡,五子一琢磨,馬不停蹄跟上。

      “叛徒!”管豹聲嘶力竭。

      陳翎喘著粗氣,凸起的筋脈氤氳開血汗,身軀轟然潰塌。

      沈楨在一旁劇烈抽搐,嚇得語不成語,調不成調,“西校區...后門...”

      男人視線落在她面孔,彼時天昏地暗,她抓住他染血的衣袖,“三叔...”她完完整整地記起這個男人,“那天是你救了我。”

      “你記得。”

      陳翎無力笑了一聲,膝蓋的鈍痛襲來,抻動他整條腿酸脹,當即匍匐在地。

      沈楨抱住他,防止他摔得傷上加傷,他指一棵老榕樹,“去那。”

      她連拖帶拽,將陳翎安置在樹下,“三叔。”她哆哆嗦嗦擦拭他臉上的血污,“你能堅持嗎?我馬上找哨口的執勤兵。”

      陳翎仰起頭,他傷患部位特殊,在膝骨處,稍不留神,導致關節不可逆受損,終生殘廢。

      他在一線的槍林彈雨中奮戰了幾百場,有一半獨自在深山老林求生,略通醫理。

      再加上,針管內的不明藥水滴濺在他手腕,如果自行清理會滲入肌理,好在沈楨的手干凈,女人力道也輕,陳翎耐心指揮她,“摁住傷口邊緣的出血點,快速拔出碎片,不會噴血。”

      “我沒有經驗...”她眼眶潮紅。

      “我教你。”

      陳翎握緊她手,探向腿部。

      沈楨嘗試摁住,可手太抖,一碰,半寸長的指甲剮他皮肉,陳翎驟然緊繃。

      她徹底絕望,顫栗著咬斷指甲,咬斷再摁,每次挨到,還是控制不了。

      沈楨從沒如此驚慌過,這種生死險境,她連電影都不敢看。

      “三叔,我下不去手...”

      李惠芝評價過她,心軟膽怯,故作逞強。

      不逼到絕境,她爬不起來。

      陳翎已然精疲力盡,他靠著沈楨,“你要我化膿感染死在這嗎。”

      她茫然無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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