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側過身,“很好奇嗎?”
她咬緊嘴唇,“我心中不安。”
陳崇州逆著光,眉眼淪陷在一片晦暗里,“迷惑陳淵,讓他心甘情愿在感情里墮落。探知消息,受我驅使。”
“可是...陳淵有新的...”
“看你的功力了。”他打斷,“你了解陳淵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其他女人不如你,對癥下藥足夠喚醒男人過往的情意。”
一段感情在轟轟烈烈,最炙熱瘋狂的關頭迫不得已結束,仿佛一座死火山,它始終休眠,當它復燃,必定是天崩地裂,來勢洶洶。
她問,“僅僅是這個。”
“還有更重要的一個。”陳崇州逼近她,“指控陳政雇兇拘禁你,故意傷害罪。哪天對簿公堂,要實事求是,記住了嗎。”
女人慌了神,“指控陳政?”她震撼得語無倫次,“崇州,他是你父親,一旦曝光會身敗名裂。”
“那又如何?”他風平浪靜,“自己種下的因,自己自食苦果,世事輪回,不是很正常嗎?”
她呆滯著,好一會兒,“什么時候。”
“到你出場,我會通知你。”
撂下這句,他離開莊園。
***
入夜,陳崇州回到老宅,陳翎的紅旗轎車還泊在庭院。
他皺眉,邁進玄關。
經過餐廳,男人坐在一盞橘色的水晶燈下,翻閱《省晚報》。
陳崇州喚男人,“三叔。”
陳翎背對,不曾扭頭,“有應酬?”
他態度恭恭敬敬,“探望我母親。”
陳翎象征性表達關心,“身體康健嗎。”
他如實相告,“氣色不佳。”
“車后備箱有補品,拿給你母親,我一點心意。”
陳翎原本是送給沈楨,專供孕婦療養氣血的藥膳,為了她怕苦,他特意定制了蜂蜜款。
沒想到孩子猝然夭折,他顧慮她睹物思人,沒再提這茬,東西自然而然擱置了。
“多謝三叔。”
合上報紙,陳翎端起保溫杯,水面飄蕩著枸杞,他腦海瞬間回放過下午的一幕,“三叔,你在養腎啊?”
他一愣,“喝水而已。”
沈楨笑得古靈精怪,“我懂。”
陳翎瞥她,“你又懂了。”
她一本正經,“梁澤文也喝,據說他的秘書魏意懷過孕,可惜沒保住。”她湊近,比劃手勢五,“梁董五十歲,肯定不行了,借助外力勉勉強強,魏意才三十出頭,你沒聽過那句諺語嗎?”
陳翎隱約猜到是哪句,仍舊問,“什么諺語。”
她低聲,“三十如狼。”
那鬼祟謹慎的模樣,分明羞澀靦腆,偏偏故作老練,他不禁發笑,“沒聽過。”
“四十如虎呢?”
陳翎繼續笑,“沒有。”
“三叔,你法號是什么。”她托腮,眼睛亮晶晶,“這世上,像你這樣四大皆空的男人,不多了。”
“是嗎。”他倒冷靜。
“三叔,你不想娶三嬸嗎?”
“隨緣。”陳翎沉思片刻,“我并非四大皆空,每個男人都具備欲望,就像餓了要吃飯,困了會睡覺,生理是一種本能。”他手支著額角,漫不經心打量她,“無愛的欲望是低劣的,建立在愛情的欲望,是圣潔有意義的,我不希望打破我的堅持。”
似曾相識。
陳淵是,陳崇州是,陳翎亦是。
沈楨抿唇,“三叔,你也有難忘的舊情人嗎?”
他拇指揉著眉心,“有過舊情人,談不上難忘。”
“你的年紀,緣分不能等,要搶,和年輕的男人搶,再不搶真沒戲了。”
陳翎動作一頓,“我老嗎?”
陳家的男人,都愛問,“我老嗎?”
四十歲沒結婚,確實老。
明知老,卻氣定神閑,這股從容不迫的定力,大抵也是陳家男人骨子里的魅力。
“分和誰比。”
陳翎像逗她,“和你比呢?”
“老點。”
他眼底是笑意。
沈楨以為他尷尬,又補充,“和陳政比,三叔鮮嫩極了。”
鮮嫩。
他笑意愈發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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