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鵬坤起身,“我會以你母親沒名分,而何家注重體面為緣由,要求陳政安排你常駐董事局。”
陳崇州也起身,將他送至走廊,“我一定盡力為伯父打點。”
***
臨市那頭,陳淵簽了一單5個億的合同,以富誠集團的名義。
這單,是陳政拿了半年,最終沒能拿下的,業界的釘子戶。
基于此,陳淵在董事局徹底站穩了腳跟。
安橋進病房時,他在批示工程材料的報表,她撂下餐盒,“三爺的消息,沈小姐在婦幼醫院保胎。”
陳淵不由皺眉,“她有危險嗎。”
“二公子的人脈,全在醫學界,即使保不了孩子,保沈小姐的安危不成問題。”
他目光落在地面搖曳的燈影,“孩子沒了,是好事。沒有牽扯,斷得利索。”
安橋看了他一眼,“您和親弟弟爭女人,輸與贏,對陳家而都不光彩。何況,二公子似乎動真情了。”
“他動真情了?”陳淵笑了一聲,沒繼續說下去。
“那您動了嗎?”安橋盯著他。
他漫不經心翻了一頁報表,“你認為呢。”
“我認為您對沈小姐的感情,比喬小姐少,比尋常女人多。”
陳淵臉上喜怒不辨。
安橋試探問,“倘若喬小姐沒死呢?您...”
他眼神掠過她,分明沒表情,卻射出一股寒意。
她頓時低頭,打開保溫壺,舀了一勺清粥,“萬小姐在電話中詢問您,何時公布解除婚約。”
陳淵粗略估算時間,眉間帶一絲笑,“華爾未必能捱過年底,先打壓何鵬坤,逼得老二窮途末路,再動手斬草除根二房。”
“那萬小姐...”
“傾覆老二這艘船,還用得上萬宥良。”他摘了眼鏡,揉眉骨解乏,“老二肯定向我討要程世巒,以晟和老總的位置當籌碼。”
安橋思索片刻,“程世巒這枚棋子,很可能扳倒何佩瑜,而晟和早晚是您的,劃算嗎?”
“的確不劃算。”陳淵合住文件,“可萬一他狗急跳墻,我防不勝防,前功盡棄更不劃算,及時收手,反而贏得預計的好處。”
陳淵講到這,忽然停住,越過安橋頭頂,看向身后。
她回過頭,門口是風塵仆仆的陳崇州。
他下頜胡茬濃密,滋生出淺淺的青色,氣質沉郁,攝人。
陳淵整理著病號服的褶痕,“怎么晚上過來了。”
“抽空探望你,不歡迎嗎。”陳崇州靠近他,“其實,我很佩服你,忍得住落魄,任外界風起云涌,在臨市躲清靜,坐山觀虎斗。可憐久經沙場的萬宥良,被準女婿當槍使,還沾沾自喜,以為可以取代華爾。”
陳淵揚了揚眉梢,“不喊大哥了?”
“只有你我,何必假惺惺。”陳崇州走到窗臺,拾起剪刀修飾盆栽的花枝,“聽我喊那句大哥,你不發毛嗎。”
陳淵笑出聲,“老二,也難為你演了這些年的戲。”
他背對病床,長夜燈火綿延,雪融的聲響,滴滴答答漫過窗檐,像一塹鴻溝,橫劈他投映在玻璃上的面容,“我戲演得累,大哥偽裝不累嗎。”
“當然累。”陳淵從床頭柜的抽屜里取出一個相機,若無其事擺弄,“三十五年的剛正不阿,寬厚仁義,偽裝久了,自己都相信了。”
“人一輩子,有幾個三十五年。你裝到至今,也不希望原形畢露。”陳崇州剪斷枝杈,咔嚓聲在寂靜蒼白的四壁內回蕩,“何不皆大歡喜呢?”
陳淵的注意力仍舊集中在膠卷上,“如何皆大歡喜。”
窗前的男人站姿挺拔,遮掩了多半霓虹,“晟和還你,你知道交易什么。”
他看過去,男人整個輪廓虛無,被一片光刺穿,“程世巒。”
陳崇州摩挲著袖扣,“你愿意嗎。”
“老二,你的每一步,都在我預判中,分毫不差。”
陳淵說完,朝他甩出相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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