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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不與人知

      “你倒想有。”窗外的路燈在他面孔一閃而過,“你要跟他,先扳倒萬喜喜。”

      “那我要跟你呢?”沈楨皮笑肉不笑,“扳倒倪影,何時了,李妍,那些我不知道的幕后的女人。”

      陳崇州一張臉尤為深沉,“我說過,何時了不會妨礙你。”

      “江蓉妨礙不了你母親,本來就凌駕之上,可你母親是江蓉的眼中釘。”她撇開頭,“的確很多女人只在乎富貴,或是迷戀那個男人,無所謂什么處境,比如你母親。因此讓你覺得,天下女人都這樣。”

      沈楨望著玻璃上的影像,她在前,他在后,偶爾重合,偶爾離散,“陳崇州,我不是委曲求全的女人,不可能為母性犧牲自己,更不可能稀里糊涂陪男人度日。”

      他沉默開車。

      全程27公里,沒有一句話。

      沈楨平復下來,坐直。

      視線里,他骨型清瘦分明,一雙手也素白干凈,指節微微彎曲。

      手控,顏控,聲控,不論需求視覺還是觸感的女人,在陳崇州這,都得到相應的滿足。

      兩性市場上,他確實有放浪風流的資本。

      有資本的男人,玩多情無情那套招數,在風月場是魅力,而沒資本的,是渣壞,占便宜。

      捕不到獵物,還挨罵。

      可有資本的男人,吊死一棵樹的戲碼,一輩子充其量一次。

      他們的人生,燈紅酒綠物欲橫流,有太多可征服、可追求的東西。

      陳崇州在倪影身上已經用完那一次血氣方剛,感性謝幕,理性登場,對情感,對婚姻,逐漸進化到權衡利弊,而不是無畏沖動。

      也怪不了他,愛情是最玄妙的東西,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

      次日早晨,陳淵回老宅,陳政在花園里喂魚。

      穿梭過中式長廊,站在池潭旁。

      “去過公司了?”

      他應聲,“去了。”

      陳政在湖面撒了一抔魚食,“見到老二了嗎。”

      “碰過面。”陳淵負手而立,沒有提及其他,“資金的問題解決了,我在工地也安心。”

      “未經調遣擅自回市,不像你一貫穩重的性子。”陳政撂下陶瓷罐,活泛著筋骨,“你真為公司嗎?“

      話音才落,余光瞟他,“你是聽她懷了老二的孩子,按捺不住了。”

      灼白的陽光籠罩住他面目,像淪陷在氣浪里,虛幻飄忽,“與我無關。”

      “你拎得清,最好。”陳政繞過石桌,拍他肩膀,“老二心思陰毒,你不是他對手。從前我沒察覺,通過佩瑜的風波——”

      陳淵當即瞇眼。

      陳政沒說下去,他關掉魚缸內的換水閥,水聲戛然而止,“周秉臣是周老爺子的續弦所生,四十五歲得子,周源又是唯一的孫輩,很溺愛這一脈。在周秉臣二十五歲那年,原配的長子周秉文自薦去外省監管分公司,至今沒有再回周家。”

      他轉過身,“知道為什么是二十五歲那年嗎?”

      陳淵如實回答,“不知。”

      “周秉臣二十五歲娶妻,面臨分家,而他的岳丈背景從政,周秉文一旦留在周家,按照長子的規格分割家產,極有可能遭遇人為的橫禍。你要明白,在權貴家族,無數雙眼睛關注著第一繼承人,分得少,會招惹流,不利集團。分得多,總有人不滿。要是一個窩囊廢,你能壓制,要是一個手段強悍,又有勢力龐大的岳丈支持的人。”陳政笑著問,“那會怎樣呢?”

      陳淵頷首,“我理解您的用心了。”

      “我沒有用心,是你自己揣摩。”陳政最后看了他一眼,離開花園。

      從老宅出來,陳淵驅車直奔萬公館。

      泊在院門外,已臨近中午。

      傭人瞧見他的車,欣喜萬分,“萬董,姑爺來了。”

      旋即打開玄關迎客,“您有口福了,凌晨空運的藍龍蝦,在廚房蒸著呢,家里的廚師調制蘸料最拿手。”

      他解開羊絨大衣的束帶,交給傭人,“趕行程,興許不用餐。”

      越過一扇入戶屏風,萬宥良在客廳批閱合同,陳淵走過去,“伯父,喜喜呢。”

      “在房間。”他隨手合住文件,“你流放去外市了?”

      “監工富誠的項目。”陳淵舉止溫雅,語調也舒服利落,“原本昨晚要登門陪喜喜,擔心打擾您休息。”

      “你們感情倒濃,你不在本市,喜喜魂不守舍,茶飯不思,你回來也急著陪她。”

      陳淵笑了一聲,“喜喜是我未婚妻,惦念她應當的。”

      萬宥良非常滿意,“我與陳家二房結怨,一碼歸一碼,不殃及你們婚事,我只找陳崇州算賬。”

      “我有心為喜喜報仇,礙于身份,明面不能教訓老二。”陳淵不疾不徐挽衣袖,“伯父咽不下這口氣,我暗中打點鋪路,也算對喜喜和萬家盡心。”

      萬宥良很謹慎,“你如何打點。”

      陳淵在他對面坐下,“借您周轉那筆錢,是晟和的流動資金,我離職前,賬面全空了。”

      傭人端上茶具,焚了火爐,他有條不紊清洗茶盅,袖口露出銀白色的腕表,秒針的響聲極輕,有些詭異莫測。

      “積壓的工程急需錢,老二萬不得已,動了何家的腦筋,挪用三個億。”

      萬宥良接過茶杯,“華爾是老牌國企,利潤豐厚,何鵬坤作為老總,年薪千萬,干了幾十年了,積攢幾億身家很正常。”

      “但現在華爾不是央企嗎?”

      萬宥良醍醐灌頂,看向他。

      “雖然資金是他任職國企時期積攢的,可劃出這筆錢,是他任職央企老總的時期,外界指認他貪,他就是貪,上面最忌諱這些,誰會深究原委呢。”陳淵噙著一絲淺笑,“您說是嗎?”

      “當然,這局很高明,何鵬坤剛上位,踹他一腳,就摔一跟頭。”

      陳淵站起,“不費一兵一卒,利用對方的地位,反制對方。何家跌進漩渦后,省里為平息,也許會扶持華研取代華爾,您別忘記提前清一清賬。”

      “一箭雙雕。”萬宥良大笑,“老陳這一生,培養了相當厲害的兩個兒子。”

      他凝視陳淵的背影,好在,陳大和陳二注定會為家產撕破臉,上演一出血雨腥風的龍虎斗。

      否則如此精明狡詐的城府,一致對外,同僚可不得安寧了。

      陳淵到二樓,叩了叩房門,緩緩推開。

      萬喜喜正坐在梳妝臺前畫眉,“我不餓。”

      “流產體虛,多少要吃一點。”他不緊不慢開口。

      她頓時脊背一僵。

      陳淵走近,直到一具輪廓完整投射在鏡子上,萬喜喜盯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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