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彌被夾在門板和司庭衍中間,卻一點沒慌亂。司庭衍也是,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怒意。
雙方都沒因為失態落下風。
司惠茹腳步聲在接近,程彌看著司庭衍眼睛:“有話跟我說嗎?”
司庭衍同樣盯著她眼睛:“如果我說沒有,你現在就會出去是嗎。”
程彌沒有故作冷漠,和平時狀態差不多,絲毫不緊繃,甚至連眼睛都跟以前一樣,含著情的。
可反而越是這樣,越是襯得她沒心肺。
比刀子扎到身上還要疼一百遍。
她看著司庭衍:“外面能看到我們。”
浴室門上面半截是磨砂玻璃,靠得近便隱隱約約能看見人影。
司惠茹快到浴室門外。
司庭衍卻說:“然后呢。”
他緊盯她眼睛,接下來那句幾乎要將程彌凍結:“你怕黎燁衡看見?”
程彌神情上終于有一絲頓意。
她看著司庭衍,幾秒后終于出聲攔住外面人。
“阿姨,我沒事。”
司惠茹腳步在幾米外停下了:“沒事嗎?沒事就好,浴室里瓷磚滑,你要小心一點。”
可這句話卻絲毫沒有進入浴室里那兩人耳朵里。
沒等司惠茹說完,司庭衍便冷嗓道:“他黎燁衡算什么。”
程彌臉色再次一頓。
她出現這反應不是因為司庭衍話里無法控制的一絲薄怒,而是她清楚司庭衍問出這話時是把黎燁衡放在了什么位置。
不是長輩,不是繼父。
而是——
程彌下巴連頸處被司庭衍虎口貼合,他修長指節搭在她耳下處。
“我比不過他是嗎?”
他眼里暗念陰沉。
“他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算什么。”
是的,他完全沒當黎燁衡是長輩,而是男人。
一個能跟他搶奪愛意的男人。
這不是程彌第一次見司庭衍眼里擁有這種情緒,以往她經常摸不透。
可今天她知道了。
司庭衍知道她以前心里對黎燁衡那點想法。
程彌有意外,但不至于意外到情緒不受控,她目不轉睛看著司庭衍眼睛,想和往常一樣伸手去摸他臉,摸摸他。
司庭衍卻躲過了。
程彌手一空。
司庭衍直望進她眼睛里:“程彌,來這個家之前你是不是一直認為沒見過我。”
程彌看著他:“什么意思?”
司庭衍說:“三年前你在病房見過我,你去想過嗎?”
程彌視線沒從他臉上離開。
三年前,有點距離的一段記憶了。
那年程彌只有某段時間頻繁去醫院,黎燁衡因為工作身體出了點問題住院,她三天兩頭會去醫院。
可在這一刻程彌卻不是因為這個想起的那段往事,而是因為面前這張好看的臉。
這張一直在她記憶里沉寂,隨時能被喚醒的臉。
不像過目便忘,怎么想也不想起的那些過路人。
程彌突然發現自己一直記得司庭衍的臉,而且再回想,竟是清晰得可怕。
她記得病號服穿在他身上很整潔,記得他當時蒼白臉色,還有那雙看起來雖平靜卻讓人感覺危險的黑色眼睛。
連帶模糊地想起那罐不知道怎么會給到他手里的旺仔牛奶。
可現在回想起,程彌記憶里更深的都是別的東西,那天在窗邊她看見黎燁衡和司惠茹在樓下散步,那時候程彌還不知道司惠茹叫司惠茹。
還有——
她突然有點明白司庭衍為什么會知道她喜歡黎燁衡了:“你看到了?”
看到她在黎燁衡入睡時意欲在他臉上留下一吻,最后又停下。
這句話卻不知道刺激司庭衍哪根神經,程彌雙唇忽然被滾燙覆蓋。
然后,兩片唇被他折磨式廝磨,像要把什么東西生生從她身體里剜除。
程彌任他親。
司庭衍氣息弱拂她唇瓣:“那時候每次你一看他,我真的很想讓他消失在你面前。”
程彌知道只要自己皺皺眉,司庭衍就會離開,可是她沒有。
這一刻她很想徹底融進司庭衍血肉里。
她五指伸進司庭衍短發,摸摸他頭發。
“那時候就先喜歡上我了么,對不起啊司庭衍。”
溫柔至極,卻也最傷人至極。
她在沉淪,卻也一直在清醒。
“這就是為什么每次提到黎燁衡你就不開心?”
而且不止一次。
話落程彌語忽然被重重啃咬得出不了聲。
司庭衍稍離,占有欲要拉著程彌一起下墜:“不要讓我聽到你叫這三個字。”
酒店走廊她乖順聽話那副畫面仿佛還在眼前,司庭衍扣緊她下巴,逼她:“現在去跟他說你喜歡我。”
程彌五指還在他短發里,輕柔摩挲:“懂事點,過幾天阿姨就要和他去領證了。”
她眼睛落進他眼睛里:“我跟你的事鬧出來,阿姨會怎么想。”
“他們還結不結婚了?”
司庭衍眼神那些暗藏黑暗里的東西在跑出來:“你就這么聽他話?”
程彌看似溫和,但實則狠起來沒人比她更狠。
對于司庭衍這句話,她沉默不回應。
司庭衍有本領讓她短暫失控,但她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可即便如此,下一秒司庭衍說的話還是讓她輕愣了一下。
司庭衍看著她,聲音里隱約帶點隱忍情緒,不仔細聽根本察覺不出。
“程彌,你為什么不能像喜歡他那樣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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