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萼道:“沒叫你認人,趕緊上酒菜。”把城徨廟當酒店了。
老廟祝道:“只有一些殘羹剩飯,酒肉一概沒有。”
張萼叫道:“你這老廟祝好生吝嗇,我張家每年給你這里的香火錢可不少,難道討不到一口酒喝!”
老廟祝陪笑道:“小道吃齋,實沒有酒肉。”
張萼道:“你又不是和尚,吃的什么齋!”
張岱道:“三弟,莫要聒噪,等下蒼頭會送酒來,我們且先賞月。”
張原和張岱并肩坐在城徨廟山門前,看山腳下的綿延開去的山城,萬家載雪,街道皆白,只有縱橫交錯的河道黑沉沉的流水勾勒出山陰城的輪廓,才分得清哪里是府學宮、哪里是紹興衛,張岱對張原道:“介子你看,這豈不是一幅天然生成的水墨畫,可惜我不會作畫,葆生叔的畫技三弟又沒學會。”
張萼之父張葆生精于收藏,書畫俱佳,曾得董其昌、陳繼儒贊賞。
張萼辨道:“誰說我不會作畫,大兄,你忘了,前幾日我不是畫了一幅絕妙好圖給你看嗎。”
張岱笑了起來,連連搖頭。
張卓如問:“大兄,三兄他畫了什么?”張岱只是笑,不肯說。
張萼道:“說亦無妨,我畫了一幅春宮,賽過唐伯虎。”
張岱笑道:“你學唐寅畫春宮也就罷了,但你畫得也太不堪了,不說也罷,莫污了這雪山月。”
雪霧后的夜空無云,本應是月朗朗、寒輝灑地,但因為群山雪相薄,竟讓半空的那輪將圓的月亮失,呆白暗淡如紙。
張原看著這雪月上下一白的晶瑩世界,心道:“澹然小姐卻能作畫,若她看到眼前這奇景,定能畫出一幅冷雋清雅的水墨畫來,可惜不能攜她同游。”不禁又想起《浮生六記》里的沈三白與其妻蕓娘攜手游山玩水的事來忽聽能柱叫道:“酒來了,酒來了。”兩個蒼頭小心翼翼抬了一甕洞庭春酒上山來,到城徨廟里讓老廟祝將酒燙了,用大觥每人喝一大觥抵御寒氣,那老廟祝也偷喝了一大碗,被張萼看到了,問他怎么開齋了?
老廟祝笑道:“公子家的這酒太香,小道實按捺不住,且開齋一回。”眾人皆笑。
張原也喝了一大觥,但覺胸臆間酒氣冉冉,好生暢快。
馬小卿唱《鳳儀亭》,李畹生吹洞簫和之,簫聲被寒威所逼,竟喑啞咽澀,聲不能出。
張岱對張原道:“昨日按察司張分守來拜會大父,說要請杭州織造鐘太監來山觀燈,張分守知道我山張氏的燈精美冠于紹興。”張萼喜道:“如此說明年元宵燈會要大搞一場了?”
張岱道:“那是自然,太監最喜熱鬧,總要讓他滿意才行。”聽到山下鼓樓敲了二遍更鼓,眾人便起身下山,離山腳還有百余步,這一段山坡較平緩,那馬小卿與潘小妃借著酒勁,兩個人互抱著,竟從山道上旋滾而下,很快就到了山腳下,站起來成了兩個雪人。
山下有張氏仆人接應,還有一輛羊車,是方才運酒來的,張萼搶著坐了,拖著冰綾滑雪而去。看更多誘惑小說請關注微信npxswz各種鄉村都市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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