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坤聲音鏗鏘:“治病。”
“……”李碧山被嗆,放緩了態度,“什么病?”
厲坤豁出去了,沉默片刻,突然向前一步,拽住李碧山的手臂,崩潰道:“別問了,你再不批假,我女朋友就沒了。”
——
第二天,迎晨起了個大早。
教授號難排隊,她早早取到號,是第三個看。
一個大姑娘家,實話,真挺羞恥。
邊兒上等的都是男同胞,或是妻子陪同,就她一個女人。
迎晨覺得不好意思,還特地戴上了墨鏡。
到號,護士引她進去。
老教授慈眉善目,拂去了她大半緊張。
十分鐘問診。
“他什么時候受的傷?”
“前年……吧。”
“被什么傷的?”
“槍?
刀?
木棍……吧。”
短暫沉默,迎晨無奈苦笑。
“那他以前正常么?”
“正常,正常。”
迎晨忙不迭地點頭,“挺……厲害。”
這回沒用“吧”。
老教授咳了兩聲,邊上的護士助理也忍俊不禁。
迎晨汗流浹背,愁眉苦臉,“神醫,我男朋友這病,治得好嗎?”
“姑娘啊,當事人自己沒來,很多檢查沒法兒做,我也不能對癥開藥,是不是?”
迎晨不放棄,“那他這種情況,飲食上吃什么比較好?”
接下來半程,就是男性知識保健養生課。
迎晨走出醫院,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徹底蔫了。
心情有點悲憤,不,應該說是悲壯。
迎晨往壞里想,已經預見自己守活寡的凄慘模樣。
太慘了,太慘了。
她坐在駕駛座上,半天沒發車,頭枕著椅背忍不住大聲咆哮:“厲坤真的太慘了啊!”
被人民念叨記掛的厲坤,此刻蹲守在她小區門口。
直到看見迎晨拎著一個超市大袋子從車里下來,他才止住焦躁,掐滅手里的煙。
迎晨眼神木呆,“你來了啊。”
這個開場白,厲坤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揭幕,這事兒說起來也尷尬。
他先是低眼,瞅著她手里的袋子,問:“買的什么?
我來拎。”
迎晨垂著腦袋,任他拿過。
“你買這么多西紅柿干嗎?”
厲坤還記得,“你不是不愛吃酸的么?”
“我買給你的。”
迎晨還沉浸在教授的諄諄教導里,他說,男人多吃西紅柿,里面的一種元素能夠固精養腎。
厲坤:“……”
兩人沉默上電梯,開門。
門一關,迎晨就撐不住了,她從背后抱住厲坤,手環著他的腰,緊緊的。
“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有話要對你說。”
兩人異口同聲,一模一樣的頻率。
厲坤覺得好笑,妥協,“行,你先。”
迎晨凝神靜氣,告誡自己要堅強,不要亂。
“你等等啊。”
她把人松開,赤著腳竄進臥室,再出來時,手里團著一大袋東西。
“你來。”
迎晨招呼厲坤,自個兒徑直走向沙發。
她把袋子里的東西倒出來——稀里嘩啦。
厲坤眼兒都看傻了。
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啊。
迎晨逐一介紹:“這是番茄紅素,提高男人免疫力。
這是雄赳赳膠囊,我還沒來得及看說明,作用大概……如其名吧。
哦,還有這個是干牡蠣,煲湯喝挺好的。”
厲坤:“……”
迎晨看著他,目光勇敢。
“我都知道了。”
“……”
“你不用害怕,現在醫學這么發達,總會有辦法治好的。”
迎晨深吸一口氣,綻開一個輕松的笑,“這些都是保健品,我挑貴的買,你先試吃一個療程,看看效果。”
“……”
“還有,今天我去看男科了。”
迎晨指著餐桌上的那堆西紅柿,說:“你沒事的時候,就把它們當水果吃,藥治食療同步進行。”
厲坤左看右看,在找能夠扶住的支撐物,他怕自己厥過去。
理智上線,迎晨越發冷靜從容。
她撓撓厲坤的掌心,似寬慰,然后用力握住,似承諾。
“沒關系的,你不要有壓力,這不丟人。”
“……”
那什么才叫丟人。
“我會陪著你治病,一家不行換別家,北邊兒的不行就換南邊兒。”
迎晨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聲音倒哽咽起來。
“我就怕你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
能過去就神奇了。
安靜。
如針扎一般的安靜。
迎晨把自個兒都給感動了,紅著眼眶,看著他,小聲嘀咕:“你怎么不說話啊。”
“……”
我他媽能說啥。
厲坤只想把林德給宰了。
“不是,迎晨。”
他終于開口,“你聽我解釋。”
“不不不,我不是要你解釋。”
迎晨悟錯了意,像棵病秧子,甕聲甕氣道:“我不會嫌棄你的。”
厲坤按住她的肩膀,聲音陡高:“你聽我說!”
迎晨受了驚,不敢動了。
“我沒有。”
陽痿。
這話橫豎出口都尷尬,厲坤索性一把抱住她。
用了狠勁兒的抱法,手臂箍著背,環著腰,胸前的肌肉又硬又磕人。
窒息感貫穿全身。
迎晨有點兒怕,沒想到自己的苦口婆心,斟酌用詞,還是刺激到了他。
“你別……”
厲坤一聲吼:“老子好著呢!”
她將人分開了些距離,逼急了,竟然揚起拳頭,咬牙恨恨:“我捶它一下,證明給你看,行不行?
——林德那小子,唬你的。”
這回輪到迎晨懵了。
得嘞,話說開了,兩人之間反倒更尷尬了。
整整兩小時,同處一室,迎晨一句話都沒再說過。
那些保健品散在沙發上,紅彤彤的西紅柿也孤立在餐桌。
她進屋搗鼓,久久不出來。
厲坤湊上去,被她推開。
再湊,再推。
最后他邪氣,從背后摟住她,低聲哄道:“乖啊,小晨兒。”
迎晨一聲未吭,背對著,半晌,肩膀抑制不住地,在抖。
厲坤歪過頭,伸手往臉蛋兒上一探。
“嘖,怎么回事,還哭上了。”
迎晨不再憋著,轉過身,一頭扎進他懷里,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厲坤先是心疼,后又覺得好笑,低頭吻著她頭發,“我要真沒了那功能,你要我么?”
迎晨捏著拳頭就是一陣捶,“你還說,還說。”
砸他身上,跟貓撓癢癢似的,“好好好,不說不說。”
厲坤又笑了起來。
迎晨推開他,悶聲,“不理你了。”
然后揀起干凈衣裳去洗澡。
厲坤來時匆忙,連衣服都沒換,還是部隊這身正兒八經的軍服,屋里有暖氣,進門便脫了外套,里頭一件軍綠色的襯衫,肩上的徽章都沒卸下,星星杠杠,甚添威嚴。
他嫌熱,松開喉結處的兩粒扣,衣領刺啦一散,露出男人的鎖骨,深了往下,胸肌隱隱。
吊兒郎當,痞氣藏掖不住。
這公寓的浴室,是用霧花玻璃隔出來的,水聲兒淅淅一響,熱氣攀巖漫上,跟瑤池仙境一樣。
厲坤眸色深了,心跳起了,胸口起伏著——
靈魂沸騰了。
他起身,松開皮帶,等衣裳褪盡,還頗有儀式感地將一身軍裝折疊齊整,安放在床頭。
厲坤這身材,碩實,又不膩,臀部翹著,被兩條長腿一撐,很性感。
他赤腳踩地,走向浴室。
里頭的姑娘似是早有預期,一點也不羞臊,歪著腦袋,咬唇看他,活生生的小狐貍。
厲坤走過去,迎晨摟住他脖頸。
這種事兒不需要鋪墊,兩人便自然而然地纏在了一起。
是重溫舊夢
也是有酒今朝醉。
若要為今晚定義一個顏色,那便是——
千嬌百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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