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坤腳步碎移,手掌往左。
“啊,不不不!”
鄒婷害怕,心慌改口:“還、還要右一點。”
厲坤聽從,身子往右。
那臺空調主機也是老化得不行,“咯吱咯吱”地上下搖晃。
圍觀的好多女孩子捂著眼睛不敢看。
眼見厲坤就要蓄力往上躍,鄒婷又叫嚷:“等,等等,好像又是左邊,我,我……”
厲坤相當于半邊身子懸空,腳下踩著的東西也不靠譜,他脾氣上來吼道:“他媽的到底往哪邊!”
大伙兒估計也看不下去了,自發做好人:
“右邊右邊。”
“不行的,你最好換個位置。”
“哎呀沒錯,就是右邊!”
這好人太多,七嘴八舌吵吵鬧鬧。
就在這時——
“讓開。”
在旁邊一直沉默的迎晨突然走過來,她一掌把鄒婷推開,立在人群最前頭,轉過身道:“請各位保持安靜!”
細細微微的議論后,真的安靜了。
鄒婷很不服氣,“你干什么啊你?”
迎晨冷斥:“幫不上忙就閉嘴。”
她眼神犀利,鄒婷敢怒不敢。
迎晨抬起頭,聲音亮而清晰:“你回歸原位,重新開始。”
厲坤擰眉,側眼看下來,兩人對視三秒。
他極淡地點了下頭,照做。
迎晨:“十點鐘方向,你可以勾住防盜窗。”
厲坤領悟,舉高手臂,精準移步,伸手果然可以夠著,他借力縱身一撐,極快地踩上了四樓的窗臺。
迎晨:“一點鐘方向。
換邊,側身。”
厲坤動作飛快。
迎晨跟他一起,在樓下踱步,冷靜繼續,忽地問:“拳頭硬嗎?”
厲坤一怔。
迎晨自問自答:“嗯,硬。”
厲坤:“……”
迎晨:“五樓沒有支撐點了,孩子在你十點鐘方向,雨罩棚應該不結實,你用拳頭……”
話還沒說完,厲坤伸手朝天就是一拳——“嘭!”
塑料片兒墜樓,人群“哇嗷”一聲驚叫。
后面的事就是厲坤的長項了。
他從雨罩棚的破洞里鉆頭挺出,迅速攀上防護窗,一腳蹬住墻壁,一手拽緊欄桿,左手用力把女童的身體給托舉起來。
女童有了受力點,脖子松動了,呼吸也慢慢歸于平緩。
這種救援方式,厲坤最受苦,他本身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保全自己已經費勁,加上一個小女孩,看得眾人心驚肉跳。
迎晨眼睛不眨地望著他,好像一挪眼,他就會沒了似的。
五分鐘后。
“再打電話催!”
她心急。
就在這時,消防鳴笛聲隱隱傳來。
“來了!來了!”
所有人讓開路,幾個中年男人快速跑過去帶路。
消防員們撬開門鎖迅速進行鋼筋切斷救援,小女孩終于得救。
兩名戰士抓緊厲坤:“同志!”
厲坤借著臂力,飛檐走壁一般,鉆進了窗戶里。
安全了!
樓下群眾歡呼聲響徹老舊小區,掌聲如浪潮。
厲坤退出屋,在樓梯間抽了根煙,等人散才安靜離開。
出樓道。
鄒婷迎上來,滿眼崇拜:“你真是好勇敢啊!”
煙噙在嘴里,厲坤看到路邊那輛白色的奧迪,然后說:“你自己回去吧。”
鄒婷:“那你,哎?
哎!”
厲坤已經邁步向前了。
走到路邊,白色車窗徐徐滑下,迎晨露了半張臉看著他。
厲坤走過去,說:“剛才的事,謝了。”
迎晨:“上車吧。”
厲坤遲疑不動。
“我帶你去醫院上點藥。”
她指著他腰腹,“你從三樓上四樓的時候,被一個鐵片刮著了。”
別人都光顧著驚險,沒誰注意厲坤其實受了傷。
厲坤沒上車,但也沒拒絕,說:“小傷沒事,我車后有醫藥箱應急用的。”
迎晨:“你車在哪?
我送你過去。”
到底還是上了她的車。
厲坤的吉普停在小區口,到了后,迎晨說:“你別動了,鑰匙給我,我幫你拿。”
沒多久,迎晨就抱著個醫藥箱返回車里。
她打開箱子,輕車熟路地找出碘伏、棉簽。
厲坤自覺把衣服撩上去,側坐了些,后腰對著她。
“口子不深,被蹭掉了皮,”迎晨給它消毒,“但你明天要記得去打破傷風。”
厲坤:“嗯,回隊里找老趙。”
迎晨擰開蓋兒,云南白藥輕輕噴上去:“老趙升官了嗎?”
厲坤:“升了,現在是醫院外科的副主任。”
迎晨嗯了聲,沒再多說。
她扯開醫用紗布,把傷口包扎好,模樣十分專注。
兩人獨處的時候,車里的茉莉香氛,都仿若靜止。
迎晨突然開口:“你的相親對象,好蠢。”
厲坤沒說話。
他光裸結實的背部霸占了迎晨的全部目光,上面新老疤痕交錯滿布。
是男人貨真價實的歲月印記。
迎晨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指尖不去撫摸。
她聲音輕:“你還會跟她交往嗎?”
厲坤倏地直起身子,抬手把衣服放了下來,說:“謝了。”
然后拿過醫藥箱,推門下了車。
他上了自己的吉普,側臉線條硬朗,不茍笑的樣子最迷人。
直到尾燈消失轉角,迎晨才轉動方向盤。
——
厲坤開車回部隊,準備找老趙打破傷風。
夜幕初降,紅綠燈交換亮起。
等待的時候,厲坤拿出手機,想了想,把鄒婷的微信、電話號碼——
所有聯系方式都刪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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