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唐野第一次來《街舞》時,遭遇斗舞時遇到的情況。當時韓覺站他對面,指一個舞者,然后復制出對方的動作。如今,在《街舞》最后一個舞臺,唐野用了這一招,學著韓覺,復制出一個個舞者的招式。
他將曾經刺中他心臟的刀子,拿到了手上,用力地刺向他的對手。
唐野輪番復制了幾個舞者之后,在已經足夠猛烈的歡呼聲中,他添了一把火,使歡呼變得更加猛烈。他還原了韓覺的招牌動作一心多用左手抖出wave,右手作出埃及手的動作,同時腳上做著動作。
這個動作一出來,現場所有觀眾,所有圍觀的舞者,所有隊長,所有人都跟瘋了一樣地呼喊,尖叫。
冠軍誕生了。
是唐野。
在漫天的金色紙屑里,唐野拿著冠軍獎杯,神情激動。脫了力的唐野,臉色是蒼白的,他站在舞臺上,拿著話筒,說:
“我首先要感謝顧凡隊長。沒有顧凡隊長,我絕對絕對拿不到冠軍,甚至走不到這里。他是我心里最好的隊長。我更要感謝他,在一年之后的現在,還肯收留我。
一年前,我從老家來到魔都,那時候我狂妄自大,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心只想著要成名,但還沒走出第一步,就撞到了一堵墻。從那天以后,我成為了一個小丑。我去加入任何舞團,沒一個舞團要我。當時也有人來找我簽約,但他們只是想讓我變得更好笑。半年后,我最后在一個幼兒舞蹈班找到了工作。”
隨著唐野的娓娓道來,現場都安靜了下來。
唐野的聲音不大,卻響徹在偌大的萬人體育館里。響徹在一萬多人的心里。
圍觀的舞者里,有些感性的舞者們悄悄抹起了眼淚,而另有些舞者則一臉復雜。因為他們在海選時看到唐野的時候,也沒少奉獻嘲笑。
唐野看了一圈,臺下。他說:“我現在這樣說,不是想要打那些人的臉。不是的。因為他們是對的。”
“他們是對的。一年前的我確實是個自大到不知好歹的人,我的遭遇只不過是為我自己的行為買單而已。我當時不清楚這一點,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針對我。我當時已經快放棄舞蹈了。后來是韓覺老師點醒了我……我當時是去罵他的,但很快被他說得無地自容。因為他說,這個世界沒有義務對我好,不要以為自己有點天賦就以為是主角。想靠跳舞成名,結果輸了一次就躺倒不動,那說明我其實也沒有多喜歡跳舞,既然不想跳舞的話,干脆就乖乖躺好,放棄跳舞……”
唐野說到這里,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他的眼圈紅紅的,但由于他的臉上全是汗水,不斷淌下,讓人分不清有沒有淚水流在其中。
唐野看著鏡頭,用不知是因為力竭還是因為心情而顫抖的聲音,說:“現在,我站在這里,想跟他說我是喜歡跳舞的,韓老師。”
說完,唐野緊抿著嘴,高高舉起冠軍獎杯。
此時舞臺背景響起了音樂,正是韓覺的那首《believer》,也是唐野今年海選時用的伴奏。
pain!youmadea,youmadeabeliever,believer(痛苦之中!是你讓我成為一名信徒!)
……
……
關溢放下平板,關掉了最后一期的《這才是街舞》。
看完節目之后,特別是看完最后那段冠軍感,關溢終于有些明白唐野為什么到了祥云廣告的攝影棚之后,專心致志一絲不茍,用兩天時間就完成了所有替身工作。
原來不僅僅是因為感恩。
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當時心情激蕩地說出那番感,冷靜下來之后再看,必然會感到難為情。特別是想要隔屏喊話的人就生活在身邊,那應該就更羞恥了。
如果小周聽到了唐野的擔憂,一定會哈哈大笑,然后想跟唐野講:你真是想太多了!老板不僅不上網,他就連自己出演過的節目都不會關注,所以那個感,根本不用擔心被老板看到。
但韓覺在拍廣告的時候,小周已經去拍他自己的短片了。所以唐野沒能聽到小周的安慰。
關溢盡管現在還能見到唐野,但關溢不會說。哪怕他現在暫時是唐野的經紀人。
現在的唐野,已經是韓覺工作室的一員了。
唐野在祥云的廣告里完成工作之后,猶猶豫豫地問韓覺,能不能把他簽下來。
韓覺覺得可行,剛好演唱會需要伴舞。問關溢怎么樣。
關溢當然覺得行。
從實用性來看,不管是外出表演,還是拍攝音樂短片,又或者開演唱會,擁有一支御用的舞團對韓覺來說,是很有必要的。唐野的舞蹈資質,毫無疑問是頂級的。再從商業性來看,唐野是《這才是街舞》新出爐的冠軍,人氣正旺,不管是參加節目,還是拍廣告,又或者辦舞蹈巡演,派出去帶隊表演忍者舞和假面舞,那都是很容易賺錢的。這一秒簽下,下一秒就能賺錢,很有商業潛力。
綜合一番,簽下唐野也就順理成章了。
人生啊。
關溢心里微微感慨。
關溢沒想到當初《街舞》的那個小丑舞者,現在會成為工作室的一員。就像他當初也沒想到,他會和韓覺出來自己開設工作室。也沒想到一個不靠譜的臨時助理,會成為韓覺的徒弟,如今更走在導演的路上。當然最讓關溢沒想到的是,他將以如今這番面目,去見接下來他要去見的那個人。
關溢離開辦公室,下樓,開著公司配給他的價值不菲的豪車,來到了一處茶樓。
在這個茶樓的隔壁一條街,是金沙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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