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人盯上了,就不能什么準備也不做。
韓覺的公關是夏原介紹的,叫作嚴詡,處理過多起名人危機,業務熟練,費用很貴。詡的意思是夸耀,說大話,但嚴詡這個人做事情十分嚴謹,行事干脆利落,不喜歡廢話。
見到韓覺的時候,嚴詡就說要知道所有的真相,然而韓覺自己都不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要他說根本說不出來。嚴詡盯著韓覺,以為韓覺在隱瞞什么。嚴詡就說自己作為公關人員,見過太多表里不一的名人了,要韓覺別有心理負擔,他不會說出去的。他得知道真相,然后才能粉飾,或者編故事。
編一個吸引視線易于傳播的故事,是公關的常規操作。一個好的故事永遠帶來巨大流量,道歉和反轉并不重要。
韓覺翻了個白眼,就托出了他自己早就編好的故事,重度抑郁,記憶衰退,記不住事情,忘記和翁楠希去過瓊省。還給嚴詡看了手腕上的疤。
嚴詡沒有再作計較,而是說不錯,能夠用上。
然后他們開始預估最壞的結果,再按最壞的點去反推執行策略,這樣的運作面能做到最廣。
最壞的結果,就是照片曝光,人設坐實,照片被人買走,主動權在別人那里了,韓覺這邊只能補救。
要獲得輿論的同情,無非兩種辦法,孩子或者病情。嚴詡和韓覺講。
韓覺沒有子嗣,只有貓一只,病情倒是有現成的,就是露出手腕的疤痕,再去補個抑郁證明,稍微修改就診日期。
和翁楠希在瓊省旅行照片一旦曝光,韓覺這邊放出抑郁癥證明,再創造新話題,比如和翁楠希的戀情其實并沒有那么美好,以此來轉移焦點。
唯一的一點副作用,就是此后商家請韓覺代產品的時候,都會把抑郁算進風險里面。
韓覺聽著這一整套的公關處理流程,心里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不打抑郁牌的話,他的形象做壞,變成渣男,的粉絲有多喜歡他們,事后就有多厭惡韓覺,商業價值受損,《時空戀旅人》變成笑話,更重要的是,還會失去章父的認可。
但是打了抑郁牌,輿論盡管能挽救,但是依然會失去章父的認可。
因為沒有哪個父親會輕易把女兒的幸福,托付給一個隨時可能病逝的人手中。
韓覺說保留這套這套方法,讓嚴詡能不能從源頭掐斷危機。嚴詡沒什么意見,多做兩手準備本來就是他的風格,他就撒開調查買下照片的那個人,找到對方之后與之進行談判,錢談不下來就用黑料談。是個人都有黑料,就算沒有黑料編也會編出黑料。嚴詡說完這句話,就讓韓覺在家里等著。
聽說很厲害的黑客可以進到別人的電腦里,把照片刪掉!小周給出了很骯臟的建議。
韓覺雖然心動,但好歹知道和那些人打交道,本身就是一種危險。
派出嚴詡之后,韓覺自己還想出來一個辦法。
既然最后怎么挽救都會失去章耀輝的認可,倒不如他先發制人,在照片曝光前就獲得章耀輝的祝福。一旦獲得章耀輝的認可,照片再怎么曝光,對韓覺的影響都無關緊要了。
韓覺認為是時候讓章耀輝知道他和章依曼在談戀愛了。
韓覺對于獲得章耀輝的認可,還是有點自信的。
前幾天《我們戀愛吧》更新,章依曼和她爹照例一起觀看,看完之后,章耀輝跟章依曼講,什么時候請韓覺來家里做客吃個飯。章依曼聞開心的就像一只睡眠充足的章三,當天晚上就打電話喜滋滋地告訴了韓覺這件事。
想起章依曼,韓覺就有些奇怪。今天是他的生日,截止目前為止,他竟都沒有收到章依曼的一條祝福消息。
很不對勁。
韓覺驚弓之鳥地問:這是不是第五個惡作劇?
啥?啥?啥?小周緊皺眉頭,十分不解。
關溢倒是一臉平靜,說:不是。
韓覺不信,真不是?
如果騙你,我就把自己逐出師門!小周大喊。
然而韓覺聽了之后,臉上的懷疑一點沒有減少。
關溢說:我們剛才聊的東西都是不能曝光的事情,所以你沒在惡作劇里。
韓覺點點頭,覺得有道理,關溢做事情不會這么不靠譜,既然剛才說了秘聞,就證明不在惡作劇里面。
小周覺得自己發了很毒很毒的誓卻沒讓韓覺重視,一下子氣得哇哇大叫,恨不得用額頭去撞方向盤。但是關溢就坐在他邊上,自殘也就成了一種奢望。
韓覺沒有理小周的小情緒,而是盡可能地控制自己不去想一些很可怕的事情,只能想章依曼手機是不是掉到馬桶里了,所以才沒發短信打電話?又或者是手機被偷了?
最后沒想出個結果來,就到目的地了。
由于第四個惡作劇的加場,錄完《極限男人》以后,韓覺到底還是沒能提早下班。
車子碾著黃昏的余暉停在公寓樓下,打開車門,街道的空氣里已經飄蕩著晚餐的濃郁油煙味。
兩個保安看到了韓覺的車子,立即小跑過來,訓練有素地一前一后站在車門邊上,看著一個個路人,防止可能的意外。
韓覺已經知道了今天是自己這副身體的生日,他雖然不過生日,但朋友們專門來給他過生日,是一份好意,韓覺也不會蠢到把人都趕回去。既然要熱熱鬧鬧一起聚餐,韓覺就邀請關溢和小周也一起上樓吃飯。
小周開開心心同意了,他覬覦賈倫斯的游戲廳很久了,以前一直沒時間玩,這次他要忘記作業忘記工作,玩個痛快。
關溢雖然答應了一起,但他說要先去把媳婦接過來。
關溢坐到駕駛座上把車子開走,韓覺帶著小周上了樓。
小周迫不及待地先游戲廳參觀參觀,流著口水仿佛已經吃到了正餐,說等會兒再上來。
韓覺也不管小周,給章依曼打電話,沒人接。給顧凡打電話,顧凡在黑省巡演,沒法過來。給張子商打電話,張子商晚上也有行程,給小范打電話,小范在準備《有嘻哈》的表演,祝賀了韓覺之后,也沒法過來。韓覺感嘆,大家都挺忙的。
到了家里,韓覺給情人節喂了些貓糧,洗漱一番,換了衣服和拖鞋,然后抱著吃飽了的黑貓進電梯去到賈倫斯的家里。
走出電梯,拐進玄關,發現客廳的燈還是黑的,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韓覺當然不會覺得大家把他遺棄了,經過了今天一個白天的惡作劇錄制,韓覺的警覺性前所未有的高。他現在可以說最怕看到的就是各種惡作劇,各種驚喜。
韓覺瞄了瞄沒有開燈可見度幾近于無的娛樂廳,嘀咕了一聲:都不在嘛。
懷里的情人節適時地喵了一聲。
韓覺站了一會兒,然后按了電梯。
除了電梯運轉的聲音,屋子里里再沒一點動靜。
躲在房間里的宋寅一幫人屏氣凝神等了三分鐘,等得花兒夠謝了,發現韓覺好像坐電梯下樓回去了,一個個不由面面相覷,嘆息作戰失敗。
他們十來個人藏在房間里,有的人手拿氣球,有的人手握小禮炮,有的人嘴里銜著一吹就作響的卷紙喇叭。他們收到保安的通報之后,特意藏起來,就等著韓覺找過來的時候,突然跳出來給韓覺一個生日驚喜。
結果韓覺仿佛看到沒人,嘀咕一聲,就下樓了?
也不進來走兩步找找人???
誒,別急,說不定他等下下樓找一圈之后發現我們還是沒在,就會上來,宋寅輕手輕腳地拉開房門,豎起耳朵聽了一會,然后大大咧咧地走了出來,我們等下去電梯邊上等,等電梯門一開,就保管他哎喲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