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好的圖案嗎?”文身師輕輕地問韓覺。
韓覺啞然,完全沒有想過要文什么,于是搖搖頭。
“那你打算文在哪里呢?”文身師轉身去翻找著什么。
“手腕,”韓覺說,“小臂內側。”
文身師點點頭,就拿來一本畫冊。里面的圖案大多是在紙上的平面圖形,都比較小,也不復雜,適合文在手腕處。畫冊上也有已經被文在了別人身上的照片,也供參考。
韓覺翻了一會兒,發現上面的圖案不是形狀蓋不住傷疤,就是圖案太丑,遭韓覺嫌棄。
韓覺把畫冊合上,站起來踱步思考,要文什么。
女朋友的名字加大白的狗的樣子?不行不行,不知道的以為邊上那個名字是狗的名字呢。
寫一句話?這個可以考慮考慮。
如果是前身,他想文什么呢?……啊呀,不知道。
韓覺想著想著,他的思緒就飄到了過去。
韓覺和他的女朋友,坐在公寓的沙發上,一人拿著一本書在讀。
氣氛安靜,大白匍匐在他們的腳邊。冬天很冷,他們就把腳放在大白的肚皮上。
他女朋友突然說:“誒,你聽,這句話蠻有味道的。”
韓覺看著書,嘴里說:“什么。”
“過去并未給我們啟發——可它依然想要,說出些什么。有關歷史的污垢,那只烏鴉,或許比我們知道得更多。”他女朋友緩緩念出。
韓覺抬起頭看向他女朋友,女朋友拿著一本《托馬斯·溫茨洛瓦詩選》,眼睛亮亮的,正期待著看著韓覺的反應。
“不錯噢,蠻冷峻的。”韓覺仰著頭,仔細品了品,點點頭表示肯定。
“對吧對吧~”他女朋友笑了起來。
韓覺也笑了起來。
韓覺笑著對文身師說,就文一只烏鴉吧,不,幾只烏鴉吧,停在樹枝上的那種。
文身師點點頭。她敏銳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雖然笑著,但是這個笑像一個易碎品一樣,一觸即碎。笑得好像很勉強,但那幸福感也做不得假。
想到前女友了吧。她想。
文身師取來速寫本,唰唰在紙上畫起概念草圖,把她腦海中的圖案畫了出來。
“這樣的?這些怎么樣?”
“最上面再加一只吧。”
最后改出來的圖案是:幾只烏鴉立在光禿禿,線條繁瑣的樹枝上,樹枝割裂皮膚上的空間,像是要把它們困住。樹的頂端,有一只烏鴉正往小臂上飛去。遠遠看去,那些站在樹枝上的烏鴉像是所剩不多的葉子。
文身的價錢在韓覺的可承受范圍之內,盡管接下來有一段日子不能好好吃飯了,但是大不了就去蹭飯吧。
韓覺對文身師伸出手。
文身師看著那些傷疤沒有表示什么,面色平淡地開始工作,顯得很專業。
韓覺看著那些顏色跟周遭不同的傷疤,那微疼的疼痛,一下一下的,韓覺竟然還有些喜歡。
喜歡這種需要痛苦方能獲得美的行為。
文身大概花了2個小時,最后結束之后,在疤上的樹枝,看著還挺有立體的感覺。韓覺很滿意,說下次要文身還找她。
等韓覺聽完文身師關于注意事項的告誡之后,出來的時候,太陽將將要下去。
韓覺打算回家去附近吃價錢劃算,分量多的面條。遮住了那些疤痕,也像遮住了韓覺內心的一些東西,韓覺走路的時候變得更輕松了。
黃昏,煮了一天的太陽終于成熟,紅而圓,照著云彩和韓覺遠去。
————
在魔都的另一邊,在辦公室等了韓覺發消息告知海選情況的關溢,已經等了快一天了,因為實在等不到,就主動打電話給韓覺,而恰好韓覺在文身,沒有聽到包里靜了音的手機。
關溢把手機從耳邊拿下。
關溢拿著手機,皺著眉頭琢磨著。
是失敗了?還是成功了?
關溢想了一會兒,然后站起來,迅速地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辦公室,發動了車。
車子前進的方向,正是去往韓覺家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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