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神使到來,我全然看不到自己的錯誤,您是荒神給我的一個警告,告訴我一切已經不再是神所希望看到的樣子。”
罕古麗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畏手畏腳站在一旁,目光崇拜地看著蘇瞳。
“神使能告訴我……為何荒神不愿看到自己的子民強大嗎,明明藏著那么多荒力卻不使用,還派您來阻止我?”
看著老荒巫那充滿求知與渴望的目光,蘇瞳憋出了一腦門的汗珠子。
明明是她有一肚子東西要問,到頭來居然還得先給荒巫解惑……不過她得感謝這荒巫心中對荒神信仰的堅定。如燕帶來的是“神跡”,她帶來的也是“神跡”,但最后這罕古麗還是選擇相信自己而拋棄仙人的蠱惑。
不想錯過這來之不易機會,蘇瞳自然不可能以什么“戰爭通通都是不正義的”之類蒼白大道理去糊弄罕古麗,所以她陰著臉,擺出一張極臭的表情,拿出了一個地球子們耳熟能詳的故事,冷哼道:“愚蠢!你聽過揠苗助長么?”
罕古麗一臉茫然,夜吹和赤無也紛紛搖頭表示這個詞相當新鮮。
蘇瞳立即口若懸河將揠苗助長的典故給三人解釋一番,未了不忘記補充幾句:“荒力急劇增加對修士的副作用就不說了,何況存在即是合理,你妄圖將神為玄谷世界儲備的荒力一次性用盡,可有想過百年后,千年后……聽@族無荒力可用的場面?難道到那時候你的如燕上仙會給你尋找新的星土?還是你們前往太白世界去修煉聽@族人根本無法適應的五行六意靈氣啊?”
簡單幾句,將荒巫數落得瞠目結舌,之前她完全沒有預想過荒力不正常提高,也許會讓本族修士身體失衡,而荒神的力量更有過度使用最終消耗一空的危險。
一想到這些情況可以導致的惡果,她便情不自禁身體顫抖起來。
如果假設成真,她便是聽@一族唾棄萬年的罪人!
“神使恕罪!”罕古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悲悵地嚎哭起來。此刻什么詞都無法形容她內心的驚恐和懊悔,如果不是神使到來,也許她還要一錯再錯。
“這丫頭是被誰教成這樣的?玉卮都沒她這樣坑啊!”赤無紅著臉忍不住小聲嘟嚷了一聲。
“呵呵……我們一脈最厲害是小師妹了,這樣才能與師傅一較高下。”夜吹在心中情不自禁期待起蘇瞳與坑人對陣的場景,也許有蘇瞳在,他將康仁老祖頭發綁在樹上脫了褲子爆扁一通的幻想終有一日可以成為現實。
“損人不利己,真愚蠢!”蘇瞳撇撇嘴,神補刀一句。
在她的譏笑聲中,罕古麗如萬箭穿心,哭聲頓時更加嘹亮。
“別哭了,我問你,你知不知道如燕仙子為何要得到太白星土?”這個問題已經憋在蘇瞳心中很久,無論是赤無還是音王達吾提都沒能給她解惑。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占領異域,七弦琴便能從神身上施放出更多荒力!”老荒巫的哭喊聲將蘇瞳徹底雷倒,頭頂滋滋冒煙。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久不見人的老荒巫心性也太單純愚蠢了,連對方的目的都沒有搞清楚便急著與對方交換好處,這不是腦門上寫著四個大字“你來騙我”嗎?
沉默了一會兒,蘇瞳才緩過卡在嗓子眼里的這口氣,憤憤罵道:“你腦子被門夾了吧?這都不問清楚就中套!”
罕古麗羞得滿面通紅,整個臉快要埋到地下,心中對如燕的恨意已經達到鼎盛,這么簡單的事情,自己為何之前完全沒有考慮過?
“也許是被蠱惑了吧?罕古麗前輩一直覺得是在憑自己的意念做出決定,但極有可能已經在渾然不覺的情況下被人控制。”夜吹好意提醒了一句。
“這怎么可能?如燕仙子是最近才來到玄谷世界的,之前我聽到的可都只有她的聲音。”荒巫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極有信心的,再說了,她一直獨居在神域中央,被巫王們謁見的時間極為短暫,什么人能有通天的手段來干擾她的心魂。
夜吹這樣說是在羞辱她的智商。
“怎么不可能?雖然沒有人來,但那琴可在門上掛了多年,你又一直與門合體……咳咳……一直以身奉神,說不定在不知不覺時便被下了藥。”
一經夜吹提醒,荒巫罕古麗這才目光一縮,猛地想起自己這些年來時不時會聽到一些縹緲的仙音從琴上傳出,但這些記憶通通模糊而久遠,亦真亦幻,現在只要稍微回想便覺得頭痛欲裂!
越是想不清楚,罕古麗的臉色便越是難看……因為這種混沌的記憶明顯說明,她的神智的確受到了七弦琴的干擾!
“好一個如燕仙子!好隱秘的手段!居然連我都能蠱惑和操縱,我真是把荒巫的老臉都給丟盡了!管她是什么來歷,這一次我要把她送下地獄去!”
愣了片刻之后,罕古麗蒼老的臉頰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極為濃郁的殺氣!
這一次夜吹可算是神之預,蘇瞳感激地看了夜吹一眼,將此事揭開,從今以后這玄谷荒巫勢必與如燕徹底決裂!
就在此刻,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極為凌亂的腳步聲,看來是平
臺上的眾人等得不耐煩了,所以鼓動巫王們開路,一起踏上了天梯。
“以神使的力量,現在就能殺了那賤人!”罕古麗磨著牙齒,似乎要在如燕出現的那一刻撲上前去撕咬她的皮肉。
“不急,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對外你宣稱已經將荒巫的位置禪讓給我就好。”
蘇瞳給自己換了一個更舒適的位置,半倚在身后的妖獸雕像上,抬起眼皮,眸中閃過一道壞壞的精芒。
“是,一切都照神使的意思來。”罕古麗立即收斂了自己身上澎湃的巫力,垂手恭敬地遠遠站開。
“你們這樣擅自闖入神域,一定會被神明降罪!”已經制止不了死王與如燕巫皇踏上天梯的步伐,音王達吾提跟在眾人身后還在憤憤詛咒。
“閉嘴,要是你那海蘭巫王搞出什么麻煩,我們又沒有及時察覺那才是大禍呢!”死王不屑地反駁著達吾提的說辭。
如燕走在隊伍最前端,難得地眉頭深鎖,原本這片天地不會有任何事情擾亂她的心魂,但在不久之前,她卻感覺到了七弦琴出了問題。
那可是她最重要的法寶,沒有之一。
就算在真仙界中,此琴亦屬于仙君級別的超強之物,一直寄放在那黑色大門上由荒巫看護,怎么會突然與自己心脈斷開聯系?
最好是一場誤會,不然她可無法承受七弦琴破裂的打擊。
“不!不會出問題,此界根本沒有能傷到琴身的東西,何況它還由我夫君親手改造,別說區區一個玄谷下界,就算是真仙界中也無人能敵。”
在心中這樣安慰著自己,但如燕的腳步還是又快了幾分。
火王與他的巫王薩熱相互對視一眼,無奈地隨眾人同行,大勢已去,現在整個玄谷已經是如燕巫皇的天下,雖然他們也不愿看到這樣的局面,但荒巫的命令是不可違逆的。
那海蘭巫王縱然有通天的本領,也不過只可能在荒巫腳下痛哭流涕拖延時間,一切早成定局。
阿依仙耳邊充斥的是真王與羅妮巫王的冷嘲熱諷,她陰著臉感覺自己日后的道路一片黑暗。
就在此時,為首幾人已經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矗立在最前方的便是他們以生命來供奉的荒神!
它巍峨偉岸,威嚴強大,雖然擁有的是一扇門的形狀,但又不僅限于門的極限,中央毛齟獸神身上燦爛銀光中流轉的便是一股強烈的神之意志,它因庇護此域蒼生而存在!
就算身為巫王和天王,一生之中也沒有幾次踏足神域親眼謁見荒神,若不是在如燕巫皇的授意之下,達吾提等人哪里敢來驚擾神的沉睡?所以行到此地,他們雙膝一軟,差點便要匍匐在地。
死王庫爾班原本也如音王和火王一樣,不敢抬頭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自己的步伐,但在看清了倚靠在荒神身上的那一小小人影之后,頓時勃然大怒!
“你這下賤的混賬東西,怎么敢坐在那里玷污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