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大軍,因蘇瞳而停留在無妄星海。
連續幾天,蘇瞳寸步不離梨花婆婆與華林仙子,為的是防止自己在眾人不注意的情況下被東王暗中擊殺。
不但這些天東王看到蘇瞳的身影就恨得牙癢癢,蘇瞳也一直繃緊著神經如坐針氈,總覺得只要背對東王身后便吹起陣陣陰風。
“呼延邪呀呼延邪,你可不要坑我,十天之內,希望你順利返回老毒物師傅身邊,不要讓他動用那尊恐怖的蛇鼎。”
望著深邃的虛空,蘇瞳不止一次虔誠祈禱。
華林仙子相當欣喜地拉著蘇瞳問東問西,蘇瞳只能謊稱自己離開醉南仙境后有了些奇遇,結識些東仙星域內沒有被世人察覺到的結丹與元嬰強者。
這話要是放在之前恐怕無人相信,元嬰大能豈會無名?但自打已經失去半壁山河的瀛洲突然跳出個嬰變毒祖,眾人才驀然發現這片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星空,原來也暗藏著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隱秘。
君琰一直在瑤池的陣營外游蕩,不時想上前與蘇瞳搭話,但蘇瞳總是不咸不淡回應幾句便被熱情的瑤池弟子拖走。
看得出來上次在紫府一別后,蘇瞳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明顯變化,君琰有些自討沒趣,卻鍥而不舍。
“瞳瞳大概是氣我在她有難時沒有出現,可我其實去過虛銀古海……”君琰臉上掛著苦笑。“也許有什么人說了我的壞話?也許女子的心思原本就這樣多變又難猜測?”
并不覺得自己犯過大錯,所以君琰沒將蘇瞳冷淡的態度看得太重,就像當初他對她袒露心思時一樣,連自己欺騙她,利用她都能被原諒,想必這次等蘇瞳心里的坎過去,二人又可以合好如初。
君琰不知道,心情這種東西,一次冷二次涼,便再也溫暖不起來了。
雖然這次蘇瞳遭遇追殺,并不是君琰有意透露的消息,但在鬼門關內滾了幾圈,任誰也不可能對間接差點把自己坑死的家伙展露笑顏吧?
借著這份有意保持的距離,蘇瞳也好好想了想自己對君琰的感情,說不喜歡那是騙人的,可要說喜歡到死去活來,那倒也未必!
她對他的好感,多半源于他數次救命之恩,敢在醉南仙境中拼命送他離開,也不過是摻雜著些許好感的報恩。
說實話,她對君琰的了解并不多,不過是有些糾葛與共同的經歷,大半還是在君琰被黑巖荒地靈氣封印陣封死修為后半死不活的狀態下產生。
若她不是剛踏入修真界便遇上君琰,若她不是被白眉欺壓后孤立無助時得到他的幫助……也許此刻二人的關系會變得截然不同。
蘇瞳覺得自己的思緒很亂,她需要好好想想,至少要等東王的陰謀告一段落,她才有精力好好梳理自己的心情。在此之前,還是早跟君琰說話為妙。
“蘇瞳,跟我來!”
從瑤池眾人手中搶出蘇瞳,傲青拉扯著蘇瞳向陣營后方的無人之地走去。
“干什么?這里人太少了,我怕。”
蘇瞳賊兮兮左右打量,身體很誠實地打了個寒戰,看來這次敢來東王面前直接挑釁,她真是卯足了熊膽,現在熱血褪去,她是真的每時每刻都在倍受煎熬。
“怕也得走走,如果你一直在人前,卻在第十日隱世元嬰大能理應出現的日子突然消失,不等你跑出百里,姓倪的立即會有所行動!”
傲青狠鐵不成鋼地敲打著蘇瞳的腦門。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你得定時與我出來走走,讓所有人習慣你的短暫離開,真到潛逃的時候,我們才有更富裕的時間。”
“好吧,你又對了,傲青哥,你離我近一點!”
蘇瞳承認傲青的話沒有錯,自己的確應該放出煙霧彈來混淆東王的視線,因為現在自己的脊梁骨上還有一種被人用目光死盯梢的感覺。如果在第十日忽然消失,東王一定會有警覺,但她又害怕現在走得太遠,會提前誘引東王凝出暗影分身,向自己天靈激出殺戮一指!
只有站在地球前,她才可以無節制地調用磅礴靈氣,才能激發筑基第五道臺焰山具現化出現,現在地球寄放在千年老人那里,她其實很弱小。
所以一邊說,蘇瞳一邊緊緊地揪住了傲青的胳膊,流露出了死不放手的猙獰表情。
此刻,只有這大尾巴兒狼恐怖的實力才是保住自己小命的最后稻草。
“哎呀!你不要抓這么緊!”傲青嫌棄地驚叫著,可臉頰上卻帶著一種難以察覺的爽勁。
“借本尊的胳膊,需要靈石或者法寶,這樣吧,抓一次,給我十瓶老毒物的丹藥!”傲青的另一只手,無恥地向蘇瞳攤開手心,但被緊緊扼住的胳膊并沒有甩開蘇瞳的手。
“你怎么還惦記著我的毒丸?不要像我大師兄一樣摳門好不好,我腦子里還有你想要的星圖呢,你對我客氣一點。”蘇瞳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對著傲青獰笑的臉翻了一個白眼。
“什么?大師兄?你哪個大師兄?玉湖不都是女子么?你說呼延邪?他好像不摳門啊?他摳你什么了?”傲青對蘇瞳嘴里的大師兄好像很感興趣。
“我夜吹大師兄,就是個冰冰冷冷,冷血無情的死魚眼!死摳門!我詛咒他窮得一個子兒都沒有!”不提也罷,一提冰仙,蘇瞳依舊怨念著被他誆去的千萬靈石!
“嘖嘖,好惡毒的詛咒。”聽到蘇瞳很不喜歡這名為夜吹的家伙,傲青不知為何,心中的愉悅感又增加了那么一點點。
“瞳瞳。”
正當蘇瞳揪著傲青不放手,二人“親親我我”向無人地帶走去時,蘇瞳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君琰目光帶著憤怒與哀傷,站在蘇瞳與傲青身前,一直關注蘇瞳身影的人中,也算他一個,好不容易見蘇瞳離開瑤池陣營,他滿心歡喜地追來,卻看到她與別人拉拉扯扯的背影,而且那人,似乎還曾在醉南仙境,威脅過她的安全!
君琰壓抑著自己心中種種沖動,半張著雙眸,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伸手指向傲青。只是可憐他此刻甚至需要以睥睨與不屑的
樣子來偽裝自己脆弱的自尊心,這場心理博弈還沒有開始,他便已經輸了。
“他,到底是誰?”君琰低沉嗓音中,仿佛帶著磨牙聲響。
是誰呢?不是蘇瞳不想跟君琰說話,是這個問題真的問倒了蘇瞳,她跟大尾巴狼合作,不過各取所需而已,叫他盟友?合作者?
“朋……朋友。”蘇瞳勉勉強強地回答,一聽就不像實話。
“朋友?”君琰眼中怒意更盛,說話的語氣也不知不覺變得譏諷起來。“呵呵,多年前還是你`著臉來求我驅逐的敵人,怎么這么快便變成為朋友了?”
感覺君琰說話已經陰陽怪氣,蘇瞳本就沒有心情去安慰君琰,要談心中積壓的怨氣,她比他更濃烈好不?
“我不想跟你解釋。”蘇瞳的臉色已經黑了下來,不過這也是她的實話,她與傲青之間的關系,還真三兩語說不清楚。
“蘇瞳,沒想到你也是這種無恥的女子!”
君琰口不則,明明是想與蘇瞳修復關系,可是還沒說幾句話,二人間的氣氛便更加劍拔弩張。
說出這句話時君琰就后悔了,可是他驕傲的自尊心,絕不允許他低頭,這一次本就是蘇瞳無理取鬧,還帶著個小白臉來氣他!
“別別別,你們怎么不能好好說話?”感覺蘇瞳突然用力,差點沒把自己胳膊上的肉揪下一塊來,傲青頓時揚著一張好人臉兒橫攔在蘇瞳與君琰之間。
“蘇瞳,也算我們相交一場,在醉南仙境內七年相互扶持證道,今日我便為你說一句公道話,日后休要再說我沒幫過你一次……”傲青誠懇地回頭看了一眼蘇瞳,而后目光澄清地直視君琰:“我說少宗大人,我與蘇瞳可是清清白白的,這些年她受的苦,你根本不知道……”
傲青還沒有說完呢,便被君琰惱羞成怒揮到一旁,大聲咆哮!
“七年?你們相處七年?居然比與我在一起的時間還長!痛苦?我的自責與痛苦你又如何知道?別揪著那些破事不放手,我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哈哈,看來我們三個人中,我才是多余的那個!”
完全聽不見傲青的“好心”解釋,君琰只揪著幾個深深挫傷自己自尊心的字眼。這多日蘇瞳的無視態度,已經在他心底凝結出了一團火,完全沖毀他僅剩不多的理智。
“蘇瞳,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離開此人,你跟我去那邊把話好好說開,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孤傲地伸手指向遠處,君琰隱藏在不可拒絕的目光之下的是……脆弱。
“蘇瞳,你也知道,本尊的脾氣不是那么地好。我心意到了,接下來你自己與此人解釋吧,哼哼,你的眼光,依舊是那樣地差!”
被君琰推到一旁,傲青再伸直脊梁的時候,蘇瞳已經可以感覺到從這惡狼身體內噴涌出的無邊煞氣!若傲青真的發難,蘇瞳相信君琰絕對不敵他一根手指!但傲青身上的暴虐氣息聚了又散,聚了又散,終是化為一聲憤憤鼻息。
放棄與君琰爭執,傲青大力拂去兩袖沾染的塵土,扶正頭頂讓他氣勢削弱到極致的可笑書生帽子,掉頭大步背離蘇瞳而去。
在蘇瞳印象里,傲青是半點虧都吃不得的人,但這次君琰喪失理智地連他一起遷怒,他卻硬生生吞下了這口氣。
“不要!”
身體的反應比想法更快,蘇瞳毫不猶豫地向后飛撲出去,再次緊緊拽住了傲青的衣袖!
開玩笑,傲青要是走了,東王來殺她她的小命要怎么辦?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這一次是真的明白了,我從一開始起,便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