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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你好,六月

      小仁醒來,看到新表愣了一下,問我:“那只修不了了嗎?”

      我:“它已經退出歷史舞臺了。”

      小仁拿過那只已經不走的表,慢慢地“哦”了一聲。

      相對于手機和錢包這些隨身攜帶的物品,手表所包含的情感顯然要深厚細膩得多。

      當年特意挑選了一塊和小仁的氣質并不算很相符的風格硬朗的軍表,就是希望它能陪伴小仁走過最懵懂、最容易迷失的年少歲月,不要忘記體內流著軍人的血液,遠離國土也能慎獨自律。

      小仁握著軍表,不知道在想什么。難得我們家陽光青年表現出一點兒憂郁,我環上他肩膀:“當初你出去,特別擔心你會染上什么不好的習慣,買它給你,是提醒你保持良好的自我約束能力,它已經很好地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現在當作紀念,看著它我特欣慰。你長大了,現在的人生目標和那時候也不一樣了,給你一塊氣質更溫和、更成熟的表,希望你能夠盡早修煉成一個成熟的男人。吶,我的私房錢可全都在這兒了,不要辜負我一片苦心,啊。”

      小仁失笑:“你怎么一副當媽的口氣。”

      我:“一日為姐,終生為姐。我不操心你我操心誰啊?”

      小仁:“好,謝謝,我親愛的姐姐。你再這樣,那位‘成熟’的姐夫就要吃醋了。”

      我:“……”

      小仁&amp;六月vs二少&amp;六月

      晚上,二少把六月從爺爺那兒接來,順便蹭飯。

      六月上次見小仁還是在我們的婚禮上,太小,完全不記得。現在看到小仁,只覺得忽從天降。

      我介紹:“六月,這是舅媽的弟弟,你可以叫他小仁舅舅。”

      小仁蹲下來,伸出手:“你好,六月。”

      六月干脆利落地松開了顧肖的手,握住小仁的手:“你好。”然后兩個人手拉手去廚房洗手了。

      晚飯時,小仁和六月面對面。六月很認真地為小仁推薦菜式。

      “小仁舅舅,這個面是舅媽發明的,很好吃。還有這個蒸魚,舅舅在里面放了檸檬,就沒有腥味了。”

      “謝謝六月。”

      吃完飯二少回公寓:“六月,我回去了。”

      六月甜甜地擺手:“小舅舅再見。”毫無留戀,轉過頭繼續和小仁玩平衡積木。

      二少不如顧魏得六月歡心,這一點他已經認了,但是他還不如小仁得六月歡心,他整個人都抑郁了……

      隱秘文件

      顧魏的手機里有n個文件夾,命名極其具有偽裝性,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每次我在他手機里找東西,都有意外等著我。

      打開一個音頻——

      “來,再說一遍。”

      “顧魏,我愛你。”

      “嗯,還有呢?”

      “只喜歡你一個。”

      “哦,那要是別人喜歡你呢?”

      “不理他。”

      我萬分窘迫地把手機舉到顧魏鼻子底下:“這都什么啊……”

      顧魏笑笑,繼續低頭看書。

      我看了一眼創建時間——2012-10-02,2258。

      “顧魏!乘人之危的行為是可恥的!”他去德國的前一晚我醉得迷迷糊糊,難怪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顧魏:“是你自愿自發的,我只是順手錄下來。”

      我:“!!!”

      顧魏補刀:“自己說過的話自己記住。”

      想到就在今天早上,這廝還趁我剛睡醒頭腦不甚清醒的時候誆我和他去游泳,于是我炸了:“喝醉了和在床上說的話都能不算數!”

      顧魏抬頭看了我一眼:“這不是男人的臺詞嗎?”

      我:“……”

      去接顧魏下班,到了辦公室,人不在。看到他的水杯放在桌上,一摸,溫的,大喜,端起來猛喝。正仰頭牛飲,后腦勺被托住,我一偏頭,顧魏站在我旁邊。

      跟在后面的陳聰笑道:“嗬!我們醫院的水這么好喝啊。”

      我放下杯子:“渴……”這個天氣太銷魂。

      顧魏收回手:“把我的水喝了,我喝什么?”

      我立刻指著杯子:“我留了一半給——”

      “喝了我的給我還回來,喝了我的給我還回來,”陳聰一邊找病例一邊亂扭,突然頓了一下,“哎呀!兒童不宜。”

      我:“陳聰,你猥瑣得已經沒有底線了……”

      三三到我們家來串門,看六月。看了一眼正在搭積木的六月,又看了看我們兩口子:“你們一家子體內匱乏黑色素吧?一個夏天都沒見曬黑啊……”

      我指指顧魏:“那邊有一個專業的,歡迎咨詢。”

      顧魏順口接了一句:“爹媽給的,沒辦法。”

      “嘿!氣焰這么囂張!”三三扭頭看我,“你平時都怎么教育的?”

      顧魏:“你主客體搞反了。”

      ……我才是被教育的那個……

      為什么要刷牙

      六月滿嘴泡沫地看著我,皺著眉頭,越刷越慢……她不喜歡牙刷在嘴里的感覺。

      第二天,我去商場買了一個硅膠指套型兒童牙刷。

      晚上——

      “六月,過來。”

      六月爬到我懷里,乖乖坐好,張嘴。硅膠牙刷軟軟地套在我的食指上,按摩在她小小的牙齒上,刷得她呵呵直笑。

      “是不是很可愛?你也試一試。”我撈過她的小手,把牙刷套在她的手指上,引導她摸摸自己的牙齒,“刷到了嗎?以后你每天刷牙,都可以摸到自己牙齒和牙齦的變化。”

      我把她抱到洗臉臺上,對著一大面鏡子:“看到了嗎?”

      六月湊近鏡子,瞇著眼睛刷過每顆牙齒,把手指從嘴里拿出來,認真地看了看透明的牙刷,再塞回嘴里,自己把自己給刷笑了……

      顧魏抱著胳膊站在洗臉間門口看著我們。

      漱完口,六月問:“舅舅,為什么晚上也要刷牙?媽媽說,是為了不長蟲子。”

      神棍的顧先生抱著她往外走:“刷干凈了方便第二天morningkiss啊。”

      我:“……”

      周末,帶六月回y市,林老師一開門:“呦,小不點兒來啦!”

      六月:“舅公公好。”

      林老師一把抱起六月:“你好,你還記得我啊。”

      六月很實誠地搖了搖頭,然后,肚子叫了……

      林老師:“來,舅公公帶你找好吃的。”開心地走了,剩我和顧魏在門口。

      我:“顧魏,你失寵了。”

      顧魏:“……”

      林老師難得下廚,我給他打下手。林老師長得斯斯文文、白白凈凈,做起飯來卻是風卷狂沙,我站在他旁邊一會兒臉上濺一點水,一會兒手上飛一片菜葉。

      我:“林老師,您做飯怎么走豪放路線?”

      林老師認真道:“小時候李白和辛棄疾的詩讀多了。”

      我:“……”

      娘親最近頸椎有點兒不舒服,吃藥的時候拿著藥盒看說明:“每隔八小時吃一次,我之前是早上八點半吃的,那下一頓就是,九點半,十點半,十一點半,十二點半……”

      我:“8+8=16,下午四點半。”

      娘親:“哦。”

      林老師:“你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娘親:“……”

      林老師:“體育老師教得倒好了,好歹還是八進制和十進制,就怕是音樂老師教的,那就完全是另一個計算方式、另一種進制了。”

      娘親:“……”

      林老師:“我喜歡小孩兒。”

      娘親:“你喜歡玩小孩兒。”

      林老師:“誰說的?”

      娘親:“林之校小時候你是喂過她一頓飯還是哄過她一次覺了?每次想玩了,玩一會兒,逗一逗,揉兩把,玩完了扔給我。”

      我:“不要把我形容得像一個非人類……”

      林老師為了證明他除了會玩孩子,還會帶孩子,堅持帶六月吃飯,帶六月玩,帶六月睡覺。前兩者還能湊合過去,可是小朋友困意一上來是絕對認生的,在林老師懷里扭來扭去,扭到最后帶著哭腔喊“舅媽”,林老師終于認清形勢,把孩子送到我們房間,眼巴巴地看著六月躺到我懷里,翻了個身,半分鐘沒到就睡著了。林老師懨懨地離開了……

      我看向顧魏:“六月這是隨誰啊?一睡覺就特別認生。”

      顧魏隨口接了一句:“隨我,不看到你不肯睡。”

      我:“……”

      “破產”的嫁妝

      作為投資人之一,周日一大早我帶著六月開赴印璽的餐館。當初她和三三執著地想要另辟蹊徑,取一個類似“少婦私房菜”這樣“接地氣且重口”的名字,被我嚴肅地拒絕了。

      曾經看過一句話:“最成功的老板,就是你的員工都不認識你。”

      書上都是騙人的……

      我牽著六月在店里溜達了半圈,換來服務生一句:“不好意思,我們還沒到營業時間。”

      我:“不好意思,走錯了。”

      出來給印璽打電話:“店里沒有早飯啊……”

      印璽:“啊?啊……啊!你怎么回來了?”

      我:“你不是說一日三餐都有嗎?”

      印璽壓低聲音:“這不是業務還沒全面拓展到早飯嗎,你等著我啊。”

      我帶著六月去了永和。她一邊喝豆漿一邊問:“舅媽?剛才那家店要倒閉了嗎?”

      我:“呃……”

      沒多久,印璽就抱著南瓜和我們會合。瓜瓜明顯是被他娘折騰醒的,整個人困頓得不行,豆漿基本都喝到了圍兜里……

      我:“你怎么把南瓜也帶出來了?”

      印璽一臉神棍的表情:“我騙金石說我帶南瓜出來上早教課。”

      我看了一眼手表:“呵呵呵呵呵,真早……你當金石傻嗎?”想想,不對啊,“金石不讓你見我?!”

      印璽:“不讓我單獨見你,怕我們商量餐廳的業務。”

      之前由于印璽和三三對這份副業的熱情過于高漲,兩人湊到一起就要弄出一點兒動靜,金石頭痛,決定進行軟性隔離,只要印璽見三三,他一定陪同。

      我:“我一點兒也不想和你商量餐廳的業務。”

      印璽:“可是我想啊!”

      我:“……”

      印璽:“我剛請到兩個早茶師傅。一會問陪我試菜去,下次你回來,就能吃早飯了。”偏過頭問六月,“你早飯喜歡吃什么?”

      六月:“舅媽做的面還有南瓜餅。”

      迷迷糊糊的瓜瓜聽到南瓜餅,睜開眼睛跟著點了點頭。

      我立刻表態:“我不參與營業。”顧魏會炸的,肖仲義已經和他念叨了很久“女性擁有第二職業弊大于利”了。

      印璽:“沒事,師傅在,你把配方和步驟告訴她,現學現做,算你技術入股。”

      我:“股份都被你水了幾倍了……”

      印璽捏捏她的臉蛋:“六月,等你長大了,你舅媽的股份就送給你做嫁妝好不好?”

      六月眨了眨眼睛,笑了。

      我:“你不要誆她,她聽得懂股票,她的爹媽就是干這個的……”

      不知道六月第二次踏入這家“快要倒閉的店”并且得知她的嫁妝就是這家店的“股份”時,是什么心情,反正她的第一反應是站在門口,抬頭認真地看著我……

      之后的一個小時里,她就沒笑過。試吃早茶師傅做的南瓜餅時,堅定地搖了搖頭……

      六月小朋友對書房里的一套銅制曾侯乙墓編鐘模型起了莫大的興趣,老往書房跑,叮叮當當地敲,愛不釋手。

      林老師:“喜歡嗎?送給你。”

      六月看向我。

      我笑著點點頭:“可以接受。”

      大方的林老師再接再厲:“你還喜歡什么?跟舅公公講,我都送給你。”

      我環顧了一圈,書房無非就是書,六月要是拿了一堆書回去,我是絕對沒有意見的。

      but,事實證明,六月的眼光相當獨到,最后納入行囊的共計:編鐘模型一套(送給自己的),鋼筆一支(送給顧魏的),檀木鎮紙一枚(送給我的),一只木雕的塤形擺件(送給安德烈的),一顆白玉菩提(送給糯米磨牙),一盆小文竹(送給爺爺的),一本《小王子》(林老師硬塞的)。

      顧魏看著她認真地整理背包,調整著各樣東西的位置,有點兒窘:“六月,你是來掃蕩的嗎?”

      六月無辜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認真整理行李。

      林老師心情很好:“難得她喜歡。”

      回x市的路上,顧魏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認真思考,半晌才開口:“以后孩子不能給林老師帶。”

      我:“你,認真開車……”

      顧魏突然很嚴肅:“我覺得林老師會慣孩子。”

      我掃了他一眼:“你以為到時候你老來得子你不慣?”

      顧魏:“……”

      我:“而且,你看看你帶的顧肖,再看看我帶的小仁。所以說,最后還是要靠我。”

      顧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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