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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到臨睡時,祈都沒能從陸封寒那里得到確切答案。

      陸封寒只回答說他以后能感覺到。

      洗完澡,祈換上在米克諾星買的黑色睡袍,跟破軍聊天:“將軍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

      破軍毫不猶豫地回答:“可能是害羞了。”

      額前的碎發沾著水,祈系扣子的手一頓:“害羞?”

      “當然,害羞是人性格的一種特質,將軍作為人類,同樣會害羞。”

      這句話從邏輯上說是不存在問題的,可……祈有點沒辦法將陸封寒和“害羞”兩個字聯系到一起。

      不過他雖然對答案好奇,但不會追根究底,既然陸封寒說他以后能感覺到,那肯定就是這樣。

      破軍又找到例子佐證自己的觀點:“研究證明,害羞具有一定的基因遺傳性。將軍的父親陸鈞上將,就是一個容易害羞的人。在晨曦星,將軍為了不令自己因長時間未從事社會性活動,喪失語溝通能力,經常單方面跟我聊天。

      聊天內容中提到,陸鈞將軍在就任聯盟少將時,需要上臺講話,他上臺時,雖然臉色正常,神情堅毅,但其實脖子都紅了。我離開晨曦星后,找了相關影像,發現將軍說的是事實。”

      祈靠在枕面上,想起天穹之鉆廣場上陸鈞將軍的雕塑,以及面對游吟詩人的“傳道”時,陸封寒說的那句:“但凡陸鈞那艘星艦的防護水準跟現在的持平,反叛軍那一炮,就轟不死他。”

      破軍:“將軍還說,自己裝腔作勢這一套,就是跟他爸學的。”

      祈眼里閃過笑意。

      他忽地好奇:“將軍有提起過我嗎?”

      他有點想知道,在陸封寒的描述里自己是什么模樣。

      “沒有,將軍曾問我想不想知道您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想知道,不過將軍不告訴我。”破軍再次分析,“我認為,這是出于生物占有欲這種心理現象。”

      明明是在說陸封寒的事,祈卻覺得自己的耳根微熱。

      拉了拉被子,想,這樣的情緒,應該就是破軍剛剛說的——害羞?

      有些睡不著,祈調出個人終端的虛擬屏,又將“蜃樓”的數據梳理了一遍,最后打開白塔內網,將這個項目的狀態修改為完成。

      揉揉干澀的眼睛,再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半了。

      不確定是不是因為逐漸減藥,祈心底里透出一股冷意,怎么也暖不了,翻來覆去間,還有些焦躁和不安。

      睜著的眼睛里沒什么睡意,他遲疑地問:“將軍睡了嗎?”

      “將軍已入睡一小時三十五分鐘。”

      祈聽完,想,自己現在過去,動靜輕一點,只占一點點位置的話,應該不會把陸封寒吵醒吧?

      兩分鐘后,陸封寒房間的門靜靜滑開,因為有破軍在控制速度,一點多余的動靜也沒有。

      祈的新拖鞋是軟底,走起路來聽不見腳步聲。

      為了方便祈,破軍還開了燈——光線最黯淡的檔位,絕不會將人吵醒那種。

      站在床尾觀察了一下,祈躡手躡腳地將自己的枕頭放到床邊,鋪好薄被,躺了上去。

      燈光隨之熄滅,密閉的空間內,空氣靜謐。

      祈通過個人終端打字跟破軍說話:“謝謝你的配合。”

      “不客氣。”

      只打了幾個字,祈眼皮就有些發沉了。

      陸封寒像冰天雪地中的一處熱源,只需接近,就四肢和暖,再無嚴寒。

      破軍又打出一行文字:“您眉心舒展,情緒突然從焦慮不安變得平穩了。”

      祈怔神,發現確實和破軍說的一樣。

      破軍:“三分鐘時間,您情緒的轉變過于快速,像服用了違禁藥品。”

      祈回答:“半個。”

      破軍回了一個“?”

      祈:“半個違禁品。”

      跟破軍道了晚安,祈在陸封寒氣息籠罩的范圍內,輕緩地吸了吸氣,身體蜷縮,閉上了眼。

      他想,確實像……上癮一樣。

      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邏輯。

      原本只準備占據床上一小塊地方,可沒幾分鐘,正在祈將睡未睡時,陸封寒翻了身,手臂搭在他的腰上,一摟,祈便被抱了過去。

      額頭還被陸封寒帶著胡渣的下巴蹭了兩下。

      祈猜,應該紅了。

      不過不怎么疼。

      確定陸封寒沒醒,祈就著這個姿勢,再撐不住,睡了過去。

      陸封寒依照生物鐘醒過來。

      睜眼前就發現了不對。

      懷里有人。

      等他睜開眼,就看見祈碎發凌亂,睫毛垂著,呼吸平緩,明顯睡得正好。

      他想按按額角,又擔心動作太大將人驚醒,只好安靜躺著,努力回憶昨晚的情形。

      隨后確定,記憶沒有出現差錯,將祈送回房間后,他回房處理了一批文件,處理完倒頭就睡了。

      那時床上還沒有祈。

      內置聯絡器中,破軍出聲:“將軍早上好,您又迎來了新的黎明。”

      不等陸封寒發問,破軍善解人意地解釋:“昨夜凌晨三點三十七分,首席夜襲了您的閨房。”

      陸封寒聽明白了。

      祈昨晚失眠到三點半,睡不著,所以過來找他。

      不過,破軍從什么地方學來的奇怪措辭?

      將枕邊的人仔細打量,又發現祈額頭微紅,像被什么蹭過了一般。

      陸封寒控制著動靜,小心翼翼起床,赤腳走進衛生間,關好門,確定說話不會吵到祈了,他才開口:“祈額頭怎么回事?”

      破軍:“您用胡渣蹭的。”

      “……”

      陸封寒沉默三秒,命令,“記下來,以后提醒我清理胡渣。”

      破軍:“好的,將軍。”

      洗完臉,陸封寒一邊用毛巾擦去臉上的水漬,一邊問:“夜襲和閨房,又是從哪里學來的詞匯?”

      破軍老老實實回答:“從我最近看的小說里。”

      陸封寒難得無,最后敷衍地夸了句:“你愛好還挺廣泛。”

      破軍將這句話認作夸獎:“謝謝您。”

      作為一個貼心的人工智能,破軍又提醒:“將軍,今天上午將會和奧丁那邊開會,需正式著裝。”

      陸封寒不得不在穿上軍服后,從衣柜里將八百年沒見過天日的領帶翻了出來。

      打了兩次結,陸封寒示意破軍在星網找一份打領帶教程,不過這次人工智能并未智能,沒能領悟到陸封寒的需求。

      祈在這時醒了過來。

      他睡眼迷蒙,發現陸封寒不在,坐起身張望。

      睡袍的腰帶系得好好的,領口卻敞開來,向一側滑落,露出右側冷白的肩膀和明顯的鎖骨。

      既如玉色,又類瓷面。

      在床上膝行幾步,祈停在床沿邊,跪坐著朝陸封寒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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