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里。
尹澈醒來就睡不著了,躺在床上出神。
尹澤剛才走之前那句話,說得不是沒道理,他這些年,確實沒有與他推心置腹過,被討厭也是理所應當。
但,萬一沒治好……失去一個討厭的哥哥,總比失去一個喜歡的哥哥強。
等以后再好好談談吧,現在他還沒緩過勁兒來。
更想見另一個人。
尹澈翻了個身,想拿手機看看現在幾點了,忽然發現床上有一件校服外套。
皺皺巴巴的,被主人隨手扔在床角。
蔣堯總是不收拾床鋪,每周的寢室分數都是全班最低,老吳批評過他好幾次了,依舊如此。
尹澈盯著那件外套。
確定外邊走廊沒腳步聲后,他抓過外套,臉埋進去,深深地吸氣。
除了淡淡的洗衣皂味,聞不到其他任何味道。
治療了一個多月,還是一點成效都沒有。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尹澈立刻把外套塞回角落。
蔣堯開門走進來:“醒了啊?你剛剛嚇死我了,躲都不知道躲。”
尹澈下床:“我沒事了,你那邊怎么樣?我弟說你報警了。”
“嗯,那幾個本來就有打架斗毆的案底,屢教不改,這次會多拘留一陣子,暫時不用擔心他們來找茬了。”
蔣堯拉下拉鏈,正要脫外套,忽然齜牙咧嘴,扶住腰。
“怎么了?”尹澈上前問。
“剛才接你的時候不小心被他們偷襲了一棍子,有點疼。”
“我給你看看。”尹澈去拉他衣服。
蔣堯按住他手:“沒事,估計就一點瘀青而已,我明天去趟醫院,檢查一下。”
“好,我陪你去。”
“不用,你留下幫我跟老吳請假,再幫我圓個謊。我跟門衛說這些人是進學校偷東西的賊,正好被我抓住了,要是門衛告訴張教主,張教主來查,你就說是你丟了東西。”
尹澈無語:“你編理由真熟練。”
蔣堯笑笑:“經歷得多了嘛。”
第二天,張教主果然來問這事。
“聽說你們班進小偷了?看看有沒有丟什么東西?”
章可翻了翻抽屜,舉手:“老師!我的面包丟了!”
陳瑩瑩打他:“你昨天晚自習忍不住吃了,忘記了?”
“哦哦對對對,那老師我沒丟東西。”
張教主無以對,環視教室里其他人:“還有誰丟東西了嗎?”
尹澈舉手:“老師,我放桌肚里的一千塊丟了。”
“你拿這么多錢干什么?”
“今天想充飯卡的。”
同學和老師表示理解,不愧是尹家大少爺,飯卡都是一千起充。
“不對啊……我昨天還看見澈哥飯卡里有一萬多,怎么還充啊?”韓夢嘀咕著,看了眼據說去醫院的蔣堯的空座,思索片刻,突然頓悟,也舉手,“老師,我也丟了錢。”
“多少?”
“兩百。”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保險起見,不敢說多。
章可困惑地回頭:“老韓你啥時候……”
韓夢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章可接著舉手,“老師,我剛發現,我筆袋里的錢也丟了。”
“多少?”
“五塊五。”為了增加真實性,加了個零頭。
張教主:“什么?五毛也偷?這賊太不要臉了。”
“就是,真不要臉。”
“好的,我知道了,這錢一定替你們討回來。真是的,什么世道啊,五毛也偷……”張教主罵罵咧咧地走了。
這一千兩百零五塊五毛錢,趙爭勝等人拼拼湊湊了很久才湊齊,交給警察的時候嚎得跟殺豬一樣,痛心疾首:
“老子真的沒偷錢!!只是打架而已!老子好幾把冤!!”
警察:“什么老子老子的,在這兒說臟話粗話,還想多拘留幾天?”
“……”
這些1班同學都不知道,只知道后來他們的澈哥忽然在班級群里連發了五個兩百的大紅包,人均搶到幾十塊,非常快樂,堪比過年。
市立醫院。
工作日的醫院和周末一樣忙,人來人往,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蔣堯捧了束百合,敲響一間病房的門。
“請進。”
他推開門進去。
里面的人原本在咳嗽,看見他,太過意外,咳嗽都停了:“蔣堯?你怎么來了,這個時間不應該在上課嗎?”
“社長好,我有事來這一趟,順道來看望你。”蔣堯把花放到病床旁的小桌上,“也不知道帶什么好,上次看你男朋友買了百合,就有樣學樣了。”
徐守微笑:“謝謝,我很喜歡。你來這什么事?有朋友生病了嗎?”
“實不相瞞,是為了尹澈。”蔣堯單刀直入,“關于他的病,你了解嗎?”
“我不太清楚哎……我們雖然是一個醫生,但治療方式不一樣,他每次都是去面診的,只有馮醫生了解他的病情。”
果然,兔崽子瞞過了所有人。
“好的,那我去找馮醫生,能告訴我他的辦公室在哪兒嗎?”
徐守告訴了他具體位置,不放心地問:“小澈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沒事,我只是想多了解他一點,畢竟是他男朋友嘛。”蔣堯眨了下眼,“請你別告訴他我來過,麻煩了。”
徐守拍拍胸膛:“你放心,絕對不說。”
蔣堯謝過他,祝他早日恢復,接著出門,往前繼續走,過了住院部,到達徐守說的醫生辦公室區域,找到了插著馮醫生名牌的咨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