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蕭震達成約定后,蘇錦說到做到,乖乖地留在后宅養胎。
歸根結底,蕭震是太在乎馮實這個孩子了,蘇錦犯不著為了三個月的生意與他鬧矛盾。
阿徹搬去前院住了,大概是為了加深男娃對武官的熱情,蕭震每日都帶阿徹去軍營,親自教導男娃功夫。第一次給小孩子當師父,蕭震沒把握好輕重,阿徹又是個事事藏在心里的孩子,再苦再累都硬撐著,回家后也不跟娘親告狀,直到病倒,早上沒能起來。
蕭震、蘇錦都很擔心,請來郎中,才知道男娃不堪重負,透支了體力。
看著被窩里兒子蒼白的臉蛋,蘇錦心疼壞了。
蕭震很自責,愧疚道:“是我教導無方,還請弟妹恕罪。”
如果是自家男人,蘇錦早就給蕭震一頓臭罵了,但與外人相處,不能率性而為。
“大人重了,您也不是故意的。”蘇錦偏頭,頗為誠懇地道,“學功夫都辛苦,嚴師出高徒,以后大人該管還得管,切莫因此放縱了阿徹才是。”
蕭震聞,忽然覺得,這女人大多時候還是很通情理的。
阿徹這場小病,反倒讓二人之間殘留的不快消失得一干二凈。
六月底,阿徹入學堂讀書,蕭震親自送男娃過去,再三叮囑先生用心教導。學堂里的孩子們大多都出自普通百姓人家,知道阿徹是堂堂指揮僉事蕭大人的義子,都不敢欺負阿徹,有些世故點的,還想方設法要與阿徹做朋友。
阿徹生性敏感,雖然年幼,卻能分辨出誰是真心誰是好意,一個月下來,只交了兩個小伙伴。
在蘇錦看來,兩個已經很多了,學堂放假,別的娘親怕孩子出門調皮搗蛋,蘇錦非常鼓勵阿徹去找小伙伴玩,或是邀請伙伴來蕭府做客。有了朋友就是不一樣,阿徹雖然還是沉默寡的性格,但臉上的陰郁越來越少,看起來十分穩重。
有時蕭震休沐,還會帶阿徹同去狩獵,蕭震英雄偉岸箭術高超,阿徹見得越多,對他就越敬佩,回家與娘親提起蕭大人的箭法,眼睛亮亮的。
蘇錦捏捏小家伙臉蛋,笑道:“阿徹好好學,將來文武雙全。”
阿徹用力地點頭。
后宅的日子平平靜靜,不知不覺到了九月。
蘇錦的肚子圓圓鼓鼓的,蕭震每次見了都膽戰心驚不敢靠近,唯恐自己粗手粗腳碰到她。這日郎中再次來號脈,蘇錦含笑坐在主位上,蕭震坐在另一側,兩個大人與守在蘇錦身旁的阿徹,都盯著郎中的手指。
診脈結束,郎中摸著胡子道:“初八前后,應該會生。”
蕭震暗暗握拳,八天,再忍八天就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蘇錦并沒有太擔心,當年她懷阿徹時才叫辛苦,頭仨月吃什么吐什么,還見過紅,她在床上老老實實躺了十來天才躲過了危險,后期腰酸腿軟,難受地晚上也睡不好,可把她與馮實折磨苦了,生的時候更像闖了一趟鬼門關。
與哥哥比,肚子里的老二太乖了,蘇錦甚至都沒感受到強烈的孕吐,而且身邊年長的婦人們都說第二次生比第一次輕松多了,沒那么疼。
因此,夜里蕭震輾轉反側,蘇錦該怎么睡就怎么睡。
初七這晚,蘇錦突然醒了,屋里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褥子濕了,肚子一陣一陣地疼。
蘇錦還算冷靜,喊最近陪她睡的劉嬸:“嬸兒,我要生了,快去請產婆。”
短短的功夫,后院上房、小廚房都亮起了燈,去前院通知的通知,去廚房燒水的燒水。
前院上房,蕭震一躍而起。
“大人,嫂子要生了!”
窗外傳來春桃興奮又緊張的聲音,蕭震心咚咚地跳,立即跳下床,火速穿衣。
他穿的整整齊齊,阿徹只穿中衣就跑出來了,直奔后院而去。
蕭震情不自禁跟了幾步,但,記起身份,蕭震折回堂屋,雙手握拳坐在太師椅上,威嚴地等待消息。劉嬸、春桃等女眷都去后院了,男丁們,雖然大家都關心蘇錦這一胎,卻也只能待在前院巴巴地等消息。
從半夜等到天亮,整整三個時辰,蘇錦還沒生。
蕭震的劍眉,越皺越深。
就在他快要壓抑不住心中的焦躁,想站起來走動一圈時,后院突然響起一道嘹亮的嬰兒啼哭。
蕭震雙眼莫名酸澀,他的好兄弟馮實,終于有后了,這哭聲洪亮驚人,必定是個兒子吧?
蕭震跨出堂屋。
春桃被劉嬸派來道喜:“大人,嫂子為馮大哥生了個千金!”
蕭震笑容微僵,竟然是個女兒?
蕭震無法控制自己的失望,阿徹不是馮實的種,這個,又是女兒……
女兒就女兒罷,總歸留了香火。
后院,蘇錦頭發都濕透了,精神還不錯,產婆將收拾地干干凈凈的小女娃抱過來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