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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藥,謊言,惡作劇

      甄愛靠在車窗邊吹風看風景。

      漢普頓在東海岸,春天來得早。

      道路兩邊的大樹早已發出新芽,木色的枝椏上一片淡淡的嫩綠,透映出微藍色的晴空,一路蔓延,著實像一幅令人心曠神怡的水彩畫。

      汽車行駛在海濱街道上,透過樹木便是大海,在陽光下美得像藍寶石,熠熠生輝。

      甄愛的心情也隨之輕松起來。

      路的盡頭轉彎是條棕櫚大道,春風吹得葉子呼呼作響,路邊停滿了名貴汽車,不遠處是一座大莊園。

      甄愛知道這就是目的地了。

      溯把車停在路邊,和甄愛步行過去。

      快到門口,卻見前面圍著不少的記者。

      甄愛奇怪了:“他們來干什么?”

      溯完全不值一提的語氣:“哦,忘了告訴你,spencer(斯賓塞)馬上要競選紐約州的參議員。”隔了幾秒,“新娘安妮是亞當斯家族的。”

      甄愛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她原以為是個小型又溫馨的婚禮,這么看來,規模不小。她立刻拘謹起來,小聲埋怨:“我都說了要穿裙子來,你非不肯。”

      溯側眸看她:“今天降溫,你想凍死嗎?”

      甄愛頂嘴:“可你自己都穿著齊齊整整的西裝呢!”

      溯:“你要是穿西裝,我不介意啊。”

      ……

      呃,剛才這一小段類似打情罵俏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甄愛臉紅,立刻另起話題,

      “其實,你至少應該參加婚禮彩排晚宴,就只有家人一起。”

      他垂眸睨她,語調倨傲:“甄愛小姐,你是在指導我的人際交往嗎?”

      指導?

      甄愛總覺得他這話似乎意有所指,看他眼神也是含意頗豐的,她莫名心跳不穩,收回目光不回答。

      又是等了幾秒沒反應,溯嫌棄了:“說你幾次反應慢,你就干脆自暴自棄不反應了?”

      什么自暴自棄……他的用辭還真是……

      甄愛一時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這是她第一次瞪他,不滿又嗔怪,可怎么都有種溫溫的嬌。

      他微微一愣,半刻之后,居然清淺地彎彎唇角,不說話了。

      他隨著她的步子,慢吞吞走了一會兒,復而又說:“彩排就是親屬間一個個發表煽情又感性的演講,極度不符合我的風格。如果我開口,必定會破壞溫馨的氣氛。”

      甄愛抬抬眉梢:“你還真有自知之明。”她飛速說完,覺得狠狠出了一口惡氣,自顧自滿yi地微笑。

      他原本要反駁什么,可一低頭瞥見她嘴角自在得意的笑容,想說的話就凝在舌尖,無疾而終了。

      走近門口,記者看到了溯,大感意外,很快一窩蜂地過來問:“老帕克再提及當年小帕克的被殺案,你依舊堅定認為他是自殺嗎?”

      “你不覺得小帕克自殺的證據很牽強?”

      溯見記者涌過來時便豎了衣領,瞬間把甄愛白色外衣的大帽子拉起來蓋住她的頭,又拉她到懷里。

      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摁著她的頭,用一種近乎霸道而強制的力度把她緊緊裹著,低頭冷臉地穿過閃爍的鎂光燈和尖銳的問題。

      甄愛什么都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捂得嚴嚴實實,頭被摁在他的脖頸之間,余光里只能看見自己白絨絨的帽子和他高豎的衣領。

      她的臉抵在他的脖子上,狹窄密閉的空間里全是他冷冽而又熨燙的男性氣息,陌生而又熟悉。她呼吸困難,臉頰發燙。

      可她沒有想掙脫,而是任由他牢牢箍著。周圍的聲音她都聽不到了,耳畔只有他的心跳聲,透過他的頸動脈強有力地傳過來。

      短暫又漫長的幾秒鐘后,他帶她進入莊園,這才松開她。

      溯臉色不太好,帶著些許陰霾,不知是在生誰的氣。他若有所思地擰眉幾秒,才看向甄愛,目光有些凌厲。

      而她臉紅紅的,愣愣地立在原地發呆,大大的毛茸帽還戴在頭上,襯得巴掌大的小臉愈發白嫩嫩粉霏霏的,可愛得像呆呆的雪娃娃。

      他忽然就消氣了,反而有些想笑,臉上卻沒有表現,依舊冷淡清冽,問:“熱了?”

      甄愛睫羽撲撲兩下,慢吞吞把帽子摘下來:“沒有。”

      #

      草地上很多賓客在攀談。

      其中有老帕克,見了溯,兩人對視一眼,微微頷首,便再無多。

      甄愛覺得怪異,因為老帕克并未表現出半分的怨。照理說,他應該怨恨溯才是。可或許政界的人都善于偽裝吧。

      一些認識溯的和他打招呼,但都不和他握手或是行貼面禮。

      他唯獨在看到外婆時,躬身和老人家貼了貼臉。

      海麗享受不到這種待遇,也不介意,反倒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甄愛一會兒。畢竟,這是迄今為止她見過的在她兒子身邊待得時間最長的一個女孩兒了。

      甄愛大窘,眼神無處安放。目光一挪,剛好撞見溯的哥哥斯賓塞,他沖她微微一笑,內斂而有度。

      甄愛聽歐文說過,斯賓塞是海麗讀大學時的非婚生子,個性很好,不像溯那么古怪。現在一看,他長得很是英俊明朗,五官和溯有四五分相似。

      海麗大學畢業后就和溯的爸爸結了婚,但跨國婚姻只持續了三年。溯的撫養權歸爸爸,海麗想念孩子就收養了個中國女孩,起名茉莉花jasmine,就是賈絲敏。

      賈絲敏是伴娘之一,之前在陪新娘,后來發現宣誓臺旁的籬笆竟是原木色的,便趕緊過來找媽媽。

      她老遠就看到了溯,剛要歡喜,又看見了他身邊的甄愛。她很親昵地同溯打招呼,卻笑容虛浮地把甄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甄愛靜默沒反應。

      賈絲敏想著正事,先擱下心里的不愉快,對海麗和斯賓塞說新娘要求的籬笆顏色是純白色,不是原木色。

      而婚禮只剩半個小時。

      斯賓塞希望給安妮夢想的完美婚禮,決定先推遲,叫人去換。可海麗不同意。

      這時,外婆慢悠悠地說:“不要緊,家里有白漆,讓s.a.去刷。”

      甄愛聽著奇怪,沒想溯話不多說,真的脫下風衣,卷著袖子刷油漆去了。

      甄愛跟過去,看著他躬身蹲在籬笆邊,手中的刷子蘸著油漆利落又熟練地刷在原木上,所過之處一面細膩平滑的白色。漆粉均勻,光滑平整,像是專業的粉刷匠。

      甄愛詫異:“你從nǎ里學來的?”

      溯專注地盯著手中的刷子,淺茶色的眼眸里映著雪白的光:“小時候的夏天,外婆家的籬笆都是我刷的。”

      甄愛腦中就浮現出一副寧靜的郊外畫卷。

      歐式的古老莊園,茂密的樹蔭,滿墻的繁花,艷陽藍天下,小男孩提著油漆桶踮著腳尖刷籬笆。小小粉刷匠一身的白灰,像雪娃娃。

      溯刷著油漆,嗓音悠揚:“自從看了湯姆索亞后,就再不給她刷籬笆了。”

      “那時候她說什么刷籬笆不是誰都干得好的,只有天才做得好。騙子。”白光印在他臉上,白凈漂亮,溯彎了彎嘴角,“那陰險的老太婆,就知道欺騙小孩子。”

      甄愛忍不住輕笑,蹲在他身邊托著腮。

      春天的風從海上吹過來,有點涼,卻很好。

      賈思敏立在休息室里,掀了落地窗的紗簾看著。

      兩個大孩子蹲在白白的籬笆邊有一陣沒一陣地聊著天,臉上映著白漆的光,微笑連連。

      準新娘安妮望見籬笆邊的溯和甄愛,笑了:“沒想到s.a.會帶女伴過來,真漂亮的東方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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