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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阿基米德與密碼

      冬末春初的寒意在山里格外的濃郁。

      一下車,冷氣就從小腿處絲絲侵襲過來,半刻之后涌遍全身,甄愛下意識裹緊呢子大衣,疾速卻并未小跑地走向面前這座古堡。

      走了幾步總覺nǎ里怪異,停下四周望望。

      前幾天下過大雪,山間的樹木銀裝素裹,一片靜謐的白。驅車上來,雪景媲美霧凇。

      世界太靜了,只有漫天呼嘯的風。

      四周一片雪白,襯得白色磚瓦的古堡愈發蒼茫,偏偏黑色的窗戶幽靜深遠,像人的眼睛般黑洞洞的,很多雙直勾勾盯著雪地中央的甄愛。

      什么人會住在這種詭異的地方?

      甄愛撇去心頭的異樣,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

      簡潔的白底黑字,

      沒有任何裝飾或色彩,

      卡片中央影印著手寫的古典斯賓塞英文體——

      s.a.yan

      溯theers

      白雪在卡片上反著刺眼的光,折進她漆黑的眼眸里。

      從歐文那里拿到名片時,她有些出乎意料。解密專家,邏輯學家,行為分析專家,fbi&amp;cia特別顧問,外加一堆數不清的頭銜,落到名片上就只有這么一個簡潔的描述,

      theers,學者?解密者?

      看似低調,實則驕傲到不可一世的囂張。

      甄愛走上厚重的石頭臺階,摁了門鈴。開門的是皮膚暗黃的女傭,抄著一口語音純正的東南亞英語:

      “sewaidaminut,ai’llgetchamasder,ai’dlydosayumaisuidyourse,butduno.”

      甄愛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理解女傭說的是“小姐請稍后,我去找主人。您請自便,但最好不要。”甄愛點點頭:“thanks!”

      女傭轉身離開了。

      甄愛微微蹙眉,女傭的最后一句話怎么聽都像是這家主人的語氣。

      果不其然,一扭頭就看見玄關右側的墻壁上白底黑字,和那張名片上一樣的字體——

      youmaysuityourself,butdonot!

      請自便,但最好不要!

      屋內暖氣很足,她無視掉門口的衣帽架,解開呢子大衣的扣子,松了松圍巾,卻沒有脫下任何一件衣物。

      和外面看到的陰冷單調不同,古堡內溫暖又干凈,裝飾結構是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窗子很多,外面的雪地把室內照得明亮卻不刺眼,柔柔地映在歷經滄桑的名畫上,一室歲月的味道。

      甄愛在玄關口立了好一會兒,看看手表,十分鐘過去了,古老的城堡里沒有一丁點動靜。她掂掂手中的大信封,沿著對面的幾級石階走上去,把信封放到走廊邊的案幾上。轉身要走,余光卻瞥見走廊盡頭有彩色的光。

      她扭頭望了一眼,怔住,半晌后鬼使神差地走過去。

      走廊的出口是另一番天地,五彩繽紛的光瀑布一樣從高高的天空流瀉下來,一切都籠在一層淡淡的彩色光幕里。

      面前是寬敞的圓廳,四周從底層到幾十米高的屋頂,全是木制的書架,一整圈從上到下,擺滿了數以萬計的書冊。高低不同,顏色各異,像是一顆顆彩色的糖果,安安靜靜等著人來品嘗。

      書架兩邊有兩道旋轉樓梯,自下往上每隔兩米便有一圈圓形走廊,方便取書。

      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私人圖書館,古老的書香仿佛蘊含著時間洗滌過的力量。

      甄愛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敬畏,站在知識的殿堂面前,滿心虔誠。

      抬頭仰望,頭頂是大圓形的彩繪玻璃窗,潔白的天光從中穿透,變成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光之瀑布。

      甄愛深深吸了口氣,緩緩低下頭來,這才看向圖書室中間的一架白色三角鋼琴。在這個地方放鋼琴,這家主人的興趣還真是奇……

      腳步陡然一滯。

      她剛才走了幾步,角度一轉,就看見鋼琴家后面坐著的年輕人。

      約莫二十四歲左右的年紀,膚色白皙,西方人一樣輪廓深刻的臉,漂亮得像從古典油畫里走來。濃眉下一雙淺茶色的眼睛盯著甄愛,烏黑的睫羽一垂,把她打量了個遍,平平靜靜地收回目光去了。

      那一眼實在太微妙,甄愛總覺他在判斷什么,可轉念一想許是自己多心,便走過去打招呼。

      繞過鋼琴才發現他并非坐在鋼琴凳上,而是輪椅里。

      他個子很高,穿著淺色的毛衣長褲,折在輪椅里,卻很安逸的樣子,正在五線譜上畫蝌蚪,他在譜曲?

      甄愛不免惋惜,這么好看的年輕人竟然是

      他或許正想到了靈感處,自顧自埋頭寫著,似乎忘了甄愛的存在。寫到某處,他想到了什么,伸手去夠鋼琴架那邊的書。

      甄愛見他有些困難,下意識走過去要推他的輪椅,手剛伸過去又想起這種“好意”其實是不禮貌的,結果手就懸在半空中,不尷不尬。

      他看著她收回去的手,默了半晌后抬眸看她,淺色的眼眸淡漠卻掩不住凌厲,依舊帶著有所探究的意味。

      甄愛被他看得奇怪,先開口:“你好,我來找溯先生。”

      說完發現錯了,剛要用英語問一遍,他卻說出標準的中文:“我就是。”

      甄愛愣住。

      來之前聽過一些關于溯的傳聞,性格乖張孤僻,沒有朋友,一個人常年住在深山的神秘古堡里。她自然就想象出一個身形佝僂,面容嶙峋的駝背老頭,拎盞老舊的煤油燈,從陰森古堡的漆黑長廊里走過,黑窗子便閃過一串鬼火。

      她知道和“嚴肅”同音的溯是華裔,理所當然以為是個年紀很大的人,看到這個年輕人時還以為他是溯的兒子。

      誰能料到那么傳奇的人會這么年輕?

      “把后面書架上那本白色的書拿過來給我一下。”他的嗓音低沉又清潤,好聽得像某種樂器,“正對著你,從下往上數第13排,從右往左數第5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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