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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一十一章 菊花茶(十三)

      我等裝神弄鬼之人會拿自己來試驗的‘神鬼法術’其實是從不看那些虛妄傳聞的,而是會刨根究底的去尋找其真正的出處。”周夫子說道,“不止要那出處可靠,確定有那封神的本事……”

      話未說完,便被子君兄打斷了,他道:“既是一本話本子,那這話本子的上限便是那著書之人本事的上限。以那位景帝的手腕來看,確實未必不能做到。”

      “是啊!”周夫子點頭說道,“推測出那可靠的著書之人后,我等又翻了話本子,循著其中的路數,判斷此路數是否可行,若是我二人挑不出毛病,便拿去尋人試驗一番。如此,當年一介‘司命判官’便橫空出世了!”

      “當年‘司命判官’橫空出世,沒惹來官府和朝堂的問詢?”子君兄問道。

      “自是惹來的,若不然那封神簿也不會消失那么多年了。”周夫子說道,“我當時腹誹頗多,因為那‘殉道丹’并未透露那封神簿究竟落到何人手中了,以至于過后我都不知要從何人手中再次將其尋回來。可后來‘殉道丹’出事,給那位我一手捧出來的‘司命判官’降下大運,叫他接手欽天監后,我又慶幸,還好那封神簿被人拿走了,若不然,這封神簿落入他手中,他如此藏不住事,耐不住性子之人,怕是早將里頭的路數用爛了,哪里還有你我二人今日的機遇?”

      “真是兜兜轉轉,冥冥之中似有天定!”子君兄摩挲著手里話本的封皮,手指落在那‘羊腸’二字上頓了頓,說道,“羊腸小道只容一人通行,又怎可能輕易示于人前?”

      “不錯!再厲害的手腕,用過了也就不新鮮了,即便是封神簿上的手腕,沒用過的才能封神,用過了……也只能當成一本話本子來看待了。”周夫子笑著說道,“眼下,這封神簿除卻當年用的兩招,其余的……都是新的,從未示于人前,自然能夠封神。”

      子君兄點頭,摩挲著那封神簿的封皮,說道:“實不相瞞,你若用那神魔妖怪的傳聞來說服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叫我信服的。可你用景帝以及那狗屎運監正的例子來說服我,確實叫我覺得看到了成事之機。”說到這里,子君兄笑了,他攤手道,“沒辦法,我是個大夫,不講這神仙妖怪之事。”

      “不講神仙妖怪之事的豈止你這等大夫?”周夫子聞面色從容的說道,“在周某看來,這世間只分兩種人,一種是信神仙妖怪之事的;另一種則是信景帝以及這狗屎運監正的例子之事的。而這本封神簿恰恰能同時說服這兩種人。既然這世間只分這兩種人,自是只要這兩種人都信它能封神,它便是這世間的封神簿。”

      周夫子說到這里,低頭看向那因過了不少年歲,紙張都有些發黃的話本:“哪怕它用的不是那最稀罕難得的珍貴紙張與那最貴價的墨汁所書寫的,只要這世間的這兩種人都信它能封神,即便它本身材質并非什么稀世奇珍,只是尋常之物,它也能封神。”

      “你我這高不成低不就的資質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良才璞玉,若不然,也不會被這群人相中套入其中了。”子君兄說道,“似你我這等人好似還當真只能走這個路數,似這尋常紙張與筆墨所書的封神簿一般要封神不能憑借這本身的資質,而是要憑借其內所書之物。”

      周夫子點頭,笑了,問那摩挲著封皮的子君兄:“如何?可要試一試?”

      “我這一生興許也只有這一次機會。”子君兄摩挲著封皮,說道,“人只有一條命,所以那群人只能死一次,那從生到死的機會也只有這一次。”他道,“我不想錯過!”

      “你既同意……”周夫子沉吟著開口了,只是話還未說完便被子君兄打斷了,“且慢!”

      “我想問一問你自己為何不做這司命判官?”說到這里,他瞇眼看向周夫子,認真審視起了面前的老者,“你蹉跎半生,也只有這一次機會!”

      “裝神弄鬼之精髓在于哪里?”面對這樣的質問,周夫子卻是不急不緩,指了指自己的臉,道,“我這張臉在信奉此道的那群人眼中早已過了明路,再熟悉不過了。欽天監那位監正當年也是頭一次露相,有些事不能熟臉來做,必須是那不曾示于人前的新面孔。”

      “原來如此。”子君兄聞沉吟了一刻,說道,“也說得通!只是如此好的機會你讓給我,可要我還你什么?”

      “錢。”周夫子想也不想的回道,“你我都缺錢,事到如今,我只要錢,你可以連名一塊兒收了。”他道,“你既做了司命判官,來錢便容易了,我知曉分寸,不會提那讓你為難的要求。”

      “我亦不會向你提那令你為難的要求。”子君兄看向周夫子,說道,“這等裝神弄鬼之事……往后還需你來做。”

      “我明白。”周夫子點頭,手指點了點那子君兄正翻著的話本,“如此……七月半,地府門開,你這司命判官可愿還陽?”

      “好!”子君兄閉上了眼,說道,“那群人眼下正忙著兵動之事,正是你我二人起事的好機會,時不我待,這個七月半,我來走上一走。”

      對面的周夫子聽到這里,笑了,捋須微微瞇眼,他問子君兄:“可還記得我批給那女人的讖?”

      ……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又一次送飯經過牢里那位“露娘”的牢前聽到了這首散曲,獄卒佟璋想了想,還是跑了一趟,將這件事告知了劉元等人。

      從劉元等人口中得知的林斐自也不介意將牢里的‘露娘’在念的這首散曲告知溫明棠的。

      在溫明棠所在的那個時空也有這首散曲,對此自是熟悉的,而在大榮,除卻換了朝代之外,寫出這首散曲的亦是同名同姓的那個人。

      “佟璋特意問她在念什么,那‘露娘’道這是有人給她下的讖語,說這就是她的結局。”林斐說道,“一首好曲子,偏從她口中聽出了幾分滲人的味道。”

      溫明棠聽到這里笑了,她問林斐:“那長生教的神鳥可出現了?”她說道,“那鳥在長安并不常見,按理說只要從人前飛過,但凡見過的,都會有些印象的。”

      “不曾。”林斐說道。

      對兩個露娘的真實身份眾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隔著一層紙,不曾戳破罷了。

      “那鳥有一段時日未見人前了,是該找找了。”被溫明棠提醒之后,林斐說道,“原本想著等這鳥自己來尋她的,不過眼下看來,這鳥不是遇到意外折了,便是被什么人禁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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