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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七十六章 糖醋排骨

      天氣越來越熱,各式涼拌的菜肴也相繼搬上了臺面。

      似這等涼拌的菜肴因著去歲大理寺眾人已嘗過不少,是以一看到那內務衙門送來的食材便已開始咽口水了,口水雞等去歲給眾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菜連著被眾人“點”了好幾次之后,即便溫明棠已控制了手頭‘辣椒’這一物的用量,知曉多數人不怎么食辣,不叫眾人吃的‘面紅耳赤’的,可還是有不少人連著食了好幾次之后,上了火。

      如此,‘辣’菜便不能繼續上了,叫隔壁國子監的虞祭酒惦記了整整一歲有余的青梅排骨總算是讓虞祭酒盼到了再次端上臺面的機會。作為去歲‘應聘’公廚師傅時露一手的菜肴,青梅排骨這道菜溫明棠做起來自是得心應手的。可那青梅卻不是想有就有的,內務衙門管控的嚴苛,若是想做青梅排骨這等菜肴,那配菜也是需要提前打過招呼才能送來的。

      內務衙門送菜的馬雜役原本便不曾為難過大理寺衙門,經由阿俏一事后,更是點頭當即應了下來。

      只是底下跑動的再勤快,上頭的不首肯,也是無法。

      隔日馬雜役照常送菜肉過來時,朝溫明棠、紀采買招了招手,將他二人招到一旁后,才小聲說道:“別惦記著要做什么新菜了,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這話一出,溫明棠同紀采買便是一愣,而后便聽馬雜役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眼下也只有那點油鹽醬醋的調料不苛扣了。你等要的什么酸梅的,不可能多給的,我本想去尋人通融一番,才知庫房里還剩的一點梅子果脯直接搬去驪山了。誒!叫那靜太妃實在鬧的喲……”

      溫明棠同紀采買聽罷,面上卻露出了微妙的神色來。

      雖靜太妃吃相實在難看,先前種種事都是這老太妃做出來的,可兩人這次卻難得的沒有應和馬雜役的話。

      似是察覺到了溫明棠同紀采買微妙的態度,馬雜役摸著鼻子笑了笑,下意識的看了眼身后正在查看食材的眾人,見眾人眼睛都盯著食材,并未在看他們,這才壓低聲音小聲道:“你等是聰明人,當懂得。這等時候莫要出頭,哪怕是嘴刁的小事也莫要出頭最好!虞祭酒那里若實在喜歡的話……左右那祭酒大人也不是什么小氣人,一貫大方,私下做一份送他也不是不行。不過衙門里便莫要多做動作,惹人把柄了!”

      雖說對于溫明棠同紀采買二人而其實也不必讓馬雜役將這些話全都說出來的,兩人皆不笨,早就意識到了什么,可馬雜役肯這么說,顯然因著上回阿俏的事,心里對大理寺眾人親近了不少。

      點頭謝過馬雜役的提醒之后,紀采買笑著同馬雜役寒暄:“你同阿俏的事怎么說?”

      “你等知曉的,她兄長沒了之后,她爹娘只阿俏一個了,拿我自是當半個兒子在養的。”馬雜役“嘿嘿”笑了兩聲,對著兩人也未瞞著,開口便道,“我本就喜歡阿俏,眼下更是將她捧在手心里了,我爹娘也叫我好好待阿俏呢!”

      這話聽在溫明棠同紀采買耳中,看著眼前笑瞇瞇的馬雜役,兩人立時‘恭喜’了幾聲,說了不少好話。可待到馬雜役走后,溫明棠這才看向紀采買,道:“明面上看著感情是更好了,雙方爹娘走得更近了,馬雜役也更喜歡阿俏了,對阿俏也更好了,那阿俏也能察覺到馬雜役待自己更好了,可這樣突然加快步伐,將走改作跑的好于那男女感情而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這當然不是說馬雜役對阿俏的喜歡是假的了,可不知為什么,那感情雖依舊是真的,卻因這面上的好,隱隱讓人感覺那原本維持的恰到好處的度好似被一塊裹著蜜糖的砒霜一下子沖到了一個虛假的幻想之好的位置之上了。

      “看湯圓同阿丙就知道了。”紀采買點頭,看著前頭那腦袋湊在一起檢查食材的湯圓同阿丙,說道,“阿丙家里人那般的難說話,生怕自家吃虧,算計的那般清楚,竟反剝離了他二人感情里頭那生計銀錢的算計,叫他二人感情更純粹了。可馬雜役這個,看著家里助力了,可里頭卻是添了些銀錢的計較,反而‘雜’了。”

      “感情同生計本就是共同存在的,人總要吃喝拉撒的,不是說定要非此即彼的。可馬雜役同阿俏之間那添的銀錢助力實在有些早了,還不到兩人感情如何深厚之時,甚至彼此之間都不熟悉,只是有些好感便摻進了銀錢的計較,由此因著銀錢助力,兩人的進展一下子快到了那談婚論嫁之時。先將對方的好都看了個遍,那往后的日子,對方的好早看過,不新鮮了,反倒是那‘不好’一個個的冒出來,怕是要吵架的。若都是不過心的人,吵一架過后能當沒事人一般還好,若不是,怕是夫妻感情維系起來不易的。”紀采買嘆了口氣,看向一旁的阿丙和湯圓,兩人偶爾也會吵吵鬧鬧的,可同樣也愈發熟悉彼此,知曉彼此的好與不好了。

      “還有那阿俏,她長處都擺在那里,模樣生的好,人單純,這些一眼可見。她兄長出事之后,家里人更是小心翼翼的護著養著,不讓其接觸世事,反觀馬雜役,其實你我都看得出看他一副懶散的樣子,實則是個機靈,知世事的。這兩人原本因著朦朧的好感走得稍近些,眼下卻被兩家一下子推著走到了一起,簡直似被催化了一般的進程。”紀采買說到這里,搖了搖頭,“男女感情事,我等總是往好了說,不往壞了說的,他兩人看起來那感情又不似作假。可阿俏那一家子不論族里親戚還是她父母都在內務衙門那里吃得開,想也是極懂‘人事’之事,也極擅運作這個的,可偏偏女兒卻反著來,且又被他們安排了一個性格懶散、機靈的未來女婿,這搭在一起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溫明棠當然聽得懂紀采買的話中有話了,阿俏雖單純,阿俏父母同他們大理寺打交道也是知事懂規矩的樣子,可他們是見過內務衙門那些管事的,尤其阿俏一家同族里在那地方呆了那么多年,說句不好聽的,似湯圓這等事,阿俏族里,甚至阿俏父母有沒有做過還不好說呢!畢竟阿俏手腕上那兩個金鐲子就在那里擺著,再想到阿俏兄長的遭遇,溫明棠嘆了口氣,道:“人總是要多說些好話的,盼他們往后能好些吧!可便是再嬌養的兒女,還是要知世事些才好的。”

      畢竟這世間哪怕是父母也不定能護自己一輩子,自己有些立足的本事比什么都重要。更何況,人生一世既有旁人當自己父母之時,便也有自己當旁人父母之時。當了父母之后,要考慮的便不止是自己了,還有膝下的孩子,這父母的身份注定了人還是學著能撐得起一方天地,能立起來的好。

      嘆過阿俏同馬雜役的事之后,溫明棠同紀采買又說起了那馬雜役‘暗示’之事:“老太妃能在馬雜役嘴里‘鬧’起來的那一刻,大抵這克扣食材的真正原因便不在老太妃這里了。”

      推到臺前來的,自古都是傀儡了。當然,傀儡也不定是無辜的,只是被推到臺前的那一刻,這傀儡便已失去了震懾他人,讓他人畏懼的能力了。

      既沒了讓他人畏懼的能力,那食材之事被扣的原因自不再如年關時那般是太妃開口想要克扣那般簡單了。

      想起那日食肆里同王小花說的話,溫明棠動了動唇:有人想動老太妃了,所以似那官差官袍反穿殺人一般,老太妃變的更無理取鬧,惹得天怒人怨了起來。

      當然,觀這老太妃的行事,她本也是這等人,只是有人刻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任她不管,甚至尤嫌火燒的不夠旺,便派人穿了‘太妃奴仆’的衣裳再去四處多點些火,惹得怨聲載道,添足了火罷了。

      只是再怎么不波及百姓什么的,底下的百姓都是會被波及到的。畢竟若不被波及到,又怎會生出‘民怨’這等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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