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靈鄉進來,她微微攥緊了手,發出一些難以辨認的囈語。直至靈鄉退出去,她才緩緩轉過身,盯著床上的香囊發呆。
今晚的一切是江星遙有而為之。
京都到處都傳她與宋洺有情,婚事是被人搶走的。可傳的虛實她無處探聽。
今夜她便是要試探這傳是否屬實,宋洺是否真的對她有情,才會將微醺演繹為十成十的醉態,看那宋洺是否會給她一個交代。
人人都道江府的五姑娘是庶出,幻想嫁與宋洺,卻因出身太低,遭宋家嫌棄,被家中嫡姐搶了婚約。
宋小將軍在外征戰立功,回京后求官家賜婚江家女。宋洺本想著圣上賜婚江家女后,他親自上門求娶江五姑娘,將體面給足了她。
彼時江家嫡女已十七,眼看著再無婚配就要進宮侍奉圣上。
圣上已年過半百,江家舍不得掌上明珠般的嫡女入宮受苦,便偷天換日,將宋洺求娶之人換成了江家嫡女江青月。
江星遙搶走姻緣后,茶飯不思,身體每況愈下,一場接一場的病終于拖垮了她的身體。
江府主母原是看不上這庶出的丫頭,但礙于自己女兒搶人姻緣已是滿城皆知,若再不為這丫頭醫治,恐壞了江家名聲。
她在全城重金尋求醫術高明的郎中為其醫治,奈何江星遙病重,郎中也無力回天,在一個深秋的清晨,江五姑娘斷了氣。
可這事情便蹊蹺在這,江星遙這個本已斷氣之人,不知為何突然又活了過來。
吊著一口氣昏迷了些時日,她的身體竟漸漸開始轉好。
她醒來后似是不記得從前之事一般,眼神陰郁,一句話都不肯說。
江府上下一時鬧得人心惶惶,下人們都傳五姑娘怕是被什么邪祟附了體。
為了不給江府和搶了姻緣的嫡姑娘帶來霉運,江夫人又燒香拜佛又是請道士做法,而江府對外只道是為五姑娘的身體康健祈福。
只有江星遙自己知道,自己這是。。穿越好小眾的詞匯,好小概率的事件,居然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上一世經歷了婚姻里前夫對她極度扭曲的人格控制和冷暴力,再到最后演變為更激烈的家暴。
她一直是心腸柔軟的人,原生家庭幸福的她,根本不知如何處理自己糟糕的境遇,她不敢告訴家人,亦無法向朋友訴苦。
說不恐懼是假的,曾經的愛人如今瘋魔的對自己動手,換了誰都難以接受。
況且長久的精神控制讓她漸漸感到難以負荷,即便她當即決定要努力自救,可恐懼的種子還是種在了她的心中。
溫柔是力量,不是任人宰割的信號。
她決定不再唯唯諾諾。
她向法院遞交了離婚申請,斷了與家人的聯系,獨自去旅行,去徒步,去潛水,讀了很多書,學著慢慢治愈自己。
大概上天總愛跟她開玩笑,她突然沒由來的會覺得渾身疼痛,她背著眾人偷偷去醫院看醫生,卻發現自己原來真的得了重病。
不是不治之癥,卻要苦心花費功夫能好。
她未將自己的病情告訴家人,一是不想讓父母和姐姐為她擔心,另一方面她擔心前夫知道了,會尋了新的理由來找她。
她在外獨自生活了很久,身體也在慢慢恢復,有天她突然想要回家看看父母和姐姐,不巧回去的路上天氣冷,她染了風寒。
剛到家時,她還只是輕微發熱,可很快就開始高燒不退。
禍不單行,她的基礎病原本不是不治之癥,卻突然因為這場風寒,演變成爆發性心肌炎。
好諷刺,她本已快要將自己從精神控制的泥潭中拉出來,只是一場流感,還未來得及搶救,她便離開了人世。
她還記得自己漸漸昏迷,眼前一片黑暗,突然一股力量推著她進入一個巨大的空間。
她環顧周遭,仿佛置身虛無之中,像看電影一般看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經歷。
她心中的陰郁似乎豁然開朗,她便是想著,若能讓她再活一次,她定能好好療傷,治愈自己。
誰承想迷迷糊糊之間醒來,就已經穿越在江星遙的身體里。
剛醒來的那兩天,她每天都在陌生的環境里瑟瑟發抖。她并不知自己身處何地,只能閉口不,每日陰郁的盯著窗外,留心聽著侍女們私下里的小話。
兩三日后,她確定自己真的穿越了。
江星遙喊來侍女,問: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在家里幾年了
侍女還是有些怕她,唯唯諾諾的回道:奴婢名喚靈鄉,今年十三,是被買來家里的
江星遙想了想,說:我想換個人伺候,換個在家里干了多年的老人,你知道這事兒我該跟誰說嗎
侍女抬起頭說,滿臉委屈道,五姑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嗎,奴婢可以改,求您不要趕我走。
江星遙看著小姑娘淚眼朦朧的樣子,心里真不是滋味,她拍拍床,示意小姑娘坐在自己床邊。
我生病了,雖然現在身體好多了,可以前的事我有些混沌記不清,我不想父親和母親知道后為我擔心,所以想找個在家里侍奉多年的老人來問問。
但如果你能幫我打聽一些來,我也完全沒問題。只是有一點,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我想不起曾經的事了,你若能保守秘密,就跟在我屋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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