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一邊笑應著,一邊轉頭尋著沈婆子。
張大姐忙笑著說道:“一會兒就到,貴子去接的。”
正說話間,李宗貴扶著沈婆子從后面轉進來。
張大姐忙兩步過去,親親熱熱扶著沈婆子笑問道:“一早上就讓人熬了碗燕窩給婆婆,婆婆吃了沒有?”
“吃了吃了,下回可別讓人熬這個,其實銀耳也一樣,不比燕窩差,燕窩那東西不是咱們能常吃的。”沈婆子笑著客氣道。
張大姐和李宗貴一左一右扶著沈婆子,把她扶到上首右手邊坐下,李小幺站在旁邊笑道:“怎么不是阿婆能常吃的?阿婆想吃什么不成?”
“就是就是!”張大姐跟著撫掌笑道。
水蓮帶著溫婉的笑容,沖著沈婆子恭敬的曲膝見了禮,才在魏水生下首落了座。
門口,李宗梁稍稍走前半步,范大娘子小心的跟在后面,已經上了臺階。
屋里眾人忙落了座,李宗梁和范大娘子先走到沈婆子面前跪倒行了禮,沈婆子收了范大娘子送的一件古銅色裙子,放了對赤金百年好合蓮葉鐲在托盤里。
兩人先轉到魏水生和水蓮面前,彼此見了禮,水蓮放了只攢紅寶石花簪子回去,到李二槐和張大姐面前,張大姐依舊是一對沉甸甸的金塊一般的赤金鐲子。
兩人轉過身,右邊上首是李宗貴坐著,李宗貴不等兩人走近,已經站起來笑嘻嘻長揖到底,收了范大娘子的鞋子,放了只筆洗回去笑道:“大嫂是雅人,這只雨過天睛筆洗正合大嫂用。”
“又是天師府順過來的?”李小幺笑問道。
李宗貴認真的點頭道:“我當時就有先見之明,順了一套呢。”
眾人哄笑起來,李宗梁笑著拍了拍李宗貴的肩膀,往旁半步,就到了李小幺面前,李小幺早就立了起來,給兩人曲膝見了禮,回身接過紫藤遞過的一對翡翠花開富貴鐲回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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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大門外,水巖站在大門臺階上,正最后一次給一色大紅衣褲、從虎翼軍挑出來充當扛夫的軍士們強調規矩。
呂豐滿臉悵然的背手站在水巖旁邊,怔怔的看著擠滿了胡同的熱鬧。
明晃晃的嫁妝,大紅的扛夫,一抬抬嫁妝從柳樹胡同流水般抬進梁王府,街市兩邊站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低低的驚嘆議論著,卻并不喧囂,涉及皇家,既不適于喧囂,也沒人敢上前喧囂。
盧嬤嬤帶著流云、櫻桃、金鈴、喜容守在新房院子里,照規矩,這間擺滿了嫁妝、收拾停當的院子,在新娘子進來前,是不許任何人踏入半步的。
第二天三更剛過,李小幺就被紫藤輕輕推醒,迷迷糊糊進了凈房,凈房里已經垂手侍立著七八個中年婆子。
李小幺也不多問,由著她們侍候著洗了個漫長精細的澡,裹了衣服出來,坐在妝臺前,由著幾個全福喜婆手勢熟練細致的絞臉。
絞完了臉,海棠捧了盤滾熱的雞蛋出來,一個喜婆仿佛根本不知道燙,掂起一只雞蛋,將雞蛋中間沿著妝臺邊飛快的磕了一圈,用指甲挑蛋殼,象挑起條線般將雞蛋從中間撕出一條,左右手指捏著兩邊蛋殼,將白生生的雞蛋剝在另一個已經凈了手的喜婆手里,那喜婆利落的將雞蛋按在李小幺臉上,順著臉頰一圈圈滾動不停。
燙熱的雞蛋滾在剛絞干凈的臉上極是舒服,李小幺閉上眼睛,由著喜婆滾動按壓。滾完了一盤雞蛋,喜婆又用熱帕子給李小幺捂了臉,這才退下。
紫藤站在李小幺身后,看著銅鏡里的李小幺笑道:“姑娘今天用些胭脂吧,太素凈了不好。”
“嗯。”李小幺目光恍惚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輕輕答應了一聲,那一場婚禮,好象也是這般忙亂,所有人都圍著自己,衣服、花、化妝盒、攝影師,燈光……
“姑娘!”紫藤取了早就備好的胭脂遞到李小幺面前,見她出神的看著鏡子發呆,忍不住輕輕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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