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現,錢會長和眾人吃了早飯,滿眼血絲的交待道:“好了,大事已定,可也不能掉以輕心,這淮南路的巨商眾多,財力雄厚,咱們這趟占了兩樣便宜,一來心定,二來凡事知道的早,機會難得,各位趕緊回去籌集銀兩,能籌多少籌多少,趙五爺漏過話,估摸就是過了中元節,還有,千萬不能漏了消息!”
眾人興奮的答應著,也顧不得多說,忙拱手告辭,趕緊回去各展神通籌集銀兩去了。
錢會長背著手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出了院門,轉過巷子角,就進了趙五哥和張忠義的住處。
正巧,趙五哥從院里出來,正要上馬,錢會長忙緊走幾步拱手笑道:“志同兄今兒可早!先留一步,有句話。”
趙五哥忙將韁繩交給小廝,錢會長拉著他往旁邊走了幾步,貼近他,先低低的將眾人議好的主意細細說了,末了又問道:“……還有件事,我就是多問一句,這趟竟茶山,得不少銀子,志同兄若要銀子,我那兒有……”
“不用不用!”趙五哥忙笑著擺手道:“多謝錢爺,我們五爺做事,您也知道,凡事都準備在先,這銀子早就足足的備上了,對了,還有樁大生意,五爺前兒剛交待下來,等忙完這事,回頭我再尋錢爺說話,您哪,把地窖里的銀子趕緊的,都挖出來!我們五爺這生意,一件接一件,不怕沒錢賺,就怕您顧不過來!”
趙五哥拍著錢會長的肩膀,哈哈笑著說道。
錢會兒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簡直要閃出光來,連連點著頭,哈哈笑著說道:“有錢大家賺!你看看你,這幾天都忙瘦了,我那兒正好收著幾枝極品紅參,回頭讓人送過來,燉碗紅參雞湯,你和立本兄都得好好補補!”
“可擔不起!我們五爺規矩大,可不敢!不敢!”趙五哥急忙擺手推辭道。
錢會長一臉苦相的嘆了口氣,拉住趙五哥訴著苦:“志同,我是實在人,你說說,我們給五爺送了幾趟東西,除了那些菱角、蓮蓬什么的,但凡值點錢的,五爺一概不收,你和立本吧,也是一個作派!你說說,我們這滿心的感激往哪兒送?就是求菩薩,若是靈驗了,也得還愿不是?”
趙五哥被錢會長說的笑出聲來:“我不是跟您說過嗎,我們五爺不看這些小事,您剛才說的竟買茶山的事,這不就是還了我們五爺人情了?我們五爺必定領您這份情,五爺若有什么事,能得幾位支撐,那才是大人情!”
“這事歸這事,這日常也要多往來才好不是,你得指點指點,送點什么五爺才肯收?”錢會長拉著趙五哥不放。
趙五哥哭笑不得的甩開他:“錢爺真是的!您老這是……唉!秋天里我們魏二爺成親,你就可著送吧,再怎么送,我們五爺也不能給您擋回去,這總成了吧?”
錢會長哈哈笑著松開趙五哥,抬手重重拍著額頭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趙五哥拱手辭了錢會長,上馬匆匆去了,錢會長挺著肚子,背著手晃回院子,也忙著籌自己家的銀子去了。
臨近中元節,蘇子誠信里說要趕在中元節前回來。
李小幺比著淮南路圖輿,將當天平定的地名上帖上只綠星,站遠了些打量著圖輿,圖輿上綠油油一片,極是賞心悅目,余下的空白已經沒幾處了,是該回來了。
李小幺盤算了一會兒,讓人請施玉過來,說了蘇子誠中元節前趕回來的事,商量著把竟標的日子定在了中元節隔天。
商量好這事,李小幺斂了笑容,嘆了口氣低聲道:“中元節是祭祀之節,王爺心懷慈悲,這趟只怕不光要祭祀北平軍亡歿之士,吳地亡歿之士,王爺也許也要祭祀,這事,施大人先準備起來,免的到時候臨時忙亂。
還一件,這吳地亡歿之士祭文,能不能煩勞施大人先寫一份?大人之才自不必說,于這場災亂又有切膚之痛,這文必能寫的合適,施大人看呢?”
施玉目光復雜的看著李小幺,鄭重點頭道:“這是下官之榮幸!下官寫好,先送來給五爺過目。”
李小幺點頭應了,又交待了些雜事,施玉才告退回去。
離中元節還有四五日,揚州城里城外就熱鬧不堪,滿街上都是賣冥器靴鞋,紙衣紙帽,有的做工粗陋,有的卻五彩奪目、精致非常,竟連金犀玉帶都有賣,除了這些,就是印成一頁頁的尊勝目蓮經、化冥錢冥衣的盂蘭盆,總之,都是跟冥界有關的東西。
李小幺和呂豐、劉秀云三人逛了半天就不愿意再逛,三人對這些東西都沒半分興致,轉到瓦肆里,家家演的都是目蓮救母!
三人無趣的回來,呂豐嘀咕了一路,敢情這揚州城的中元節也這么無趣!
中元節前一天,城門剛緩緩推開,沒多大會兒,蘇子誠在護衛、小廝的簇擁下,奔進了揚州城,從還算空曠的街道上,直奔到別院大門口,跳下馬,徑直往院子里奔進去。
李小幺迷迷糊糊爬起來,急急忙忙洗漱換了衣服,再急急忙忙迎出去,剛出了院門沒多遠,轉過座假山,迎面就撞見了大步過來的蘇子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