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承善臉色青灰,呆呆的看著李小幺,突然拎起長衫往外沖去。
史國柱看著吳承善直奔出去,回過頭,一臉緊張的看看李小幺,又看看蘇子誠,李小幺卻仿佛大堂里根本沒有這個人一般,看著蘇子誠嘆息道:“這吳承善讓人佩服,可惜了!”
蘇子誠揮揮手,幾個黑衣衛上前將史國柱拖下去,蘇子誠看著史國柱被拖出了門,才轉頭看著李小幺奇怪道:“他不是降了?”
“他是準備死了!要留清名,可惜!不能死在咱們手里!你放了他吧!”李小幺心思轉的飛快,跳躍的說道。
蘇子誠怔了下,立時反應過來,問了句:“放他去哪里好?揚州?還是?”
李小幺一邊嘆著氣,一邊將手往西邊指了指。
蘇子誠拍著折扇笑道:“我也是這么想!”
李小幺站起來,看著蘇子誠笑道:“我去知州衙門看看去,你忙你的吧。”
蘇子誠點頭答應,吩咐明珠帶著護衛送李小幺去知州衙門,自己帶著幾個小廝趕著布防,清理各處隱患去了。
李小幺直忙到半夜,韓城三人中,周善齊留駐韓城,其余兩人,和今天一早趕過來的其它五六個七八品官吏匯到一起,連奔了五六個時辰,總算在子時前后趕到了楚州城外,被守城兵士用吊筐一個個吊上去,趕進城里就開始忙碌起來。
李小幺睡了一兩個時辰,起來一直忙到午后,蘇子誠才風塵仆仆的從外面趕回來,沐浴換了衣服轉過來,見李小幺尋來泥水作、木器作等幾家行頭,正安排修建知州衙門和各處損毀房屋的事,站在旁邊等她吩咐完,才笑著問道:“你從前不是一戶給多少銀子的?怎么這次改修房子了?”
“楚州府不比韓城,韓城地方小,損傷有限,那倒了屋子的人家拿了銀子,請幾個工匠,旁的活請親戚鄰居幫幫忙,自己就能張羅,修完屋子還能余些銀錢。
這里不一樣,這會兒有銀子也請不到人,打成這樣,誰敢出來?
你看看,這城里商鋪家家關門閉戶,只好咱們出面找這些行頭過來修房子,一來他們出面,不怕請不出工匠,二來,讓他們出面尋那些商人買各式要用的東西,不管開不開門,都能買得到。
唉!我給了比行價多兩成的工錢,沒開工就先預付一半,又讓他們用高出一成的價錢現銀買東西,這房子一開工,這些工匠和商家就知道咱們說一是一,公平買賣了,這活開始做了,商鋪開張了,人心也就漸漸穩了。
嗯,你去哪兒了?昨晚上好象沒見你回來?”
“我去揚州城外看了看。”蘇子誠伸展了下胳膊答道。
李小幺有些怔神的看著他。
蘇子誠笑著往后退了半步道:“你看,我不是好好兒的回來了?沒事兒,你忙,我去睡一會兒,傍晚咱們到城里逛逛。”說著,不等李小幺答話,轉身就往里去。
李小幺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幾步就不見了人影,站著怔了半晌也沒想明白他心虛什么。
傍晚,蘇子誠尋到李小幺時,李小幺正帶著青橙,躲在倒掉一半的州府衙門窗戶后,探頭往里張望。
蘇子誠湊過去,從李小幺頭上往里看了一眼,低聲問道:“你怎么做起賊來了?”
李小幺斜了他一眼,將手指抵在唇間示意他噤聲。
半間衙門里,靠墻站了七八個小吏,一身骯臟官服,蓬著頭發的原鄆縣知縣趙宏志背對著窗戶,正一只腳垂下,一只腳踩在扶手椅上,來回晃著腦袋聽站在面前的主薄流水般報春賦秋賦帳。
主薄臉色黑黃,長衫上滿是汗漬、污漬,不時的抬眼瞄一下趙宏志,手指不停的沾著口水,帳冊翻得飛快,數目報的更快。
蘇子誠低頭俯到李小幺耳邊嘀咕道:“這主薄不老實。”
“嗯,看著。”李小幺低低的答道。
兩人凝神看著室內,主薄一口氣報完了春賦加秋賦,深吸了口氣,半躬著身子,眼角瞄著趙宏志,看起來極恭敬的等著趙宏志發話,四周垂手站立的小吏也隨著主薄瞄著趙宏志。
趙宏志慢吞吞放下踩在椅子上的腳,拍了拍衣襟問道:“春賦都收齊了?”
“回老爺,剛才說過了,收齊了。”主薄態度恭敬,話里卻透著刺。
趙宏志’嗯’了一聲,接著問道:“糧食呢?”
“回老爺,剛才說過了,已經繳到上頭去了,咱們楚州先匯到揚州府,至于揚州府發往哪里,小的們就不知道了,這個,剛才也說過了。”主薄躬了躬身子,態度恭敬,話卻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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