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不止一年,貴妃……吳太后最重孝字,說不定得守上兩年三年的,你這酒肆,要熬上好一陣子了。”嚴大人打斷孫掌柜的話說道。
孫掌柜連連點著頭:“這酒肆倒沒啥,前兒姑娘還提過一回這事,讓多想些精致的素菜樣子出來,這不提,東家也不少銀子用。
我是說姑娘,你也知道,姑娘那身子骨,唉!別說半年一年,就是吃上一個月素,就撐不住了,我想著,不如趕緊送姑娘回去,這國孝的事,你也知道,山高皇帝遠,也就那樣,可在這太平府……”
“嗯,這話在理,不光這吃素的事,太平府只怕有一陣子不太平,還是回去的好,回去好,你送姑娘回去?”嚴大人贊同道。
孫掌柜搖了搖頭:“讓五哥侍候姑娘回去,我得留在這里看著鋪子。”
“那也成,路引我給你準備好,別的還有什么事沒有?要不要我叫幾個長隨送她們回鄭城?”
“那倒不用,有路引就成,還一樣,我想著,如今這情形,只怕外頭也不怎么太平,姑娘一個姑娘家,唉,要是能有份吳侯爺的帖子或是手書護身,可比什么都管用,就是不知道好求不好求,銀子多少都成。”孫掌柜笑著商量道。
嚴大人捻著胡須仔細想了想,緩緩點了下頭:“雖說不容易,可也不是不成,就說是我外甥女兒吧,正好等會兒我要去見吳侯爺,你讓廚房趕緊點兩匣子泡螺,就是新出的那種橙子味的,吳侯爺前兒吃過一回,愛的不行,快去!”
孫掌柜痛快答應了,忙著吩咐下去,又吩咐換了新茶,上了幾樣精致菜點,笑道:“這幾天又試出幾種新口味來,讓他們多做些,給老太太也送幾匣子進去嘗嘗。”
………………
這一天,太平府幾乎家家關門閉戶,街道上只能聽到禁軍往來奔走的馬蹄聲、腳步聲、刀槍的碰撞聲,敲打的整個太平府惶恐不安。
第二天一大早,嚴大人親自帶了幾個衙役,將病弱的李小幺和七八輛車送出太平府北門外四五里,才和孫掌柜一起,回到了太平府。
趙五哥、長遠和西安帶著幾個人往鄭城方向一直走到正午,在一片寬敞的空地上埋灶生火吃飯。
從進了太平府,就散在各處的十幾個護衛已經先后出城聚集過來,長遠一一點過,見人都齊了,長長舒了口氣,和西安商量了兩句,過去和李小幺稟報了,一行人繞過和縣,往揚州方向趕去。
李小幺一行人真是如同探親訪友的富貴子弟一般,這一路上走得是不緊不慢、舒服逍遙,一連走了七八天,進了真州。
真州離揚州不過四五天路程,長遠找到真州諜報,李小幺一路上仔細思量了這幾天,親自提筆歪歪扭扭寫了封總算長點的信交給長遠遞送了回去。
信里說了對吳貴妃……如今是吳太后了……的仰視和對大皇子的些許鄙視,建議北平應該在太平府和池州戰到兩相疲憊時,出兵占了淮南一路,打通通往南方的陸上和海上通路,為北平下一步布局做準備。
長遠送出了信,李小幺在真州歇了一天就啟程了。
到揚州時,就收到了長明的消息和蘇子誠的回信。
跟李小幺她們比起來,長明這一路就辛苦艱難的多的多了,路過鄭城時,還被官兵綴上一路截殺,也虧的長明和他帶來的那十幾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勇猛之士,殺出一條血路沖回了北平境內,好在只折了兩三個護衛。
李小幺舒了口氣,長明是露在明面上的明餌,能這樣沒太大損失的回去,已經是幸中之萬幸了。
蘇子誠的信寫了好幾張紙,先表達了對李小幺看法的贊同,接著令她不準在揚州停留,立刻從揚州經淮陽返回北平,他即日就從梁地啟程趕往淮陽,察看自汝城自淮陽一帶的駐軍,為李小幺建議的下一步做準備。
末了,東一件西一件的說了幾件瑣事,包括呂豐回去信陽訂親了,他嫌水巖太煩,打發他到梁地各處勸農,還有一件就是,他已經把長明改名叫明珠了。
李小幺大睜著眼睛,怔怔的看著這新鮮出爐的明珠大爺,呆了半晌,轉身看著淡月吩咐道:“叫長遠和西安進來,還有南寧!”
長遠等三人進了屋,李小幺抖著蘇子誠的書信,滿臉困惑的問道:“爺信里說,他給長明改名叫明珠了,這話我怎么看不明白?你們都是在爺身邊侍候了好些年的,爺的心思,沒人比你們更明白了,給我說說,這是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
長遠神情古怪,又想笑又不敢笑,笑容里還帶著同情,看了眼南寧和西安,咳了一聲答道:“姑娘上回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多了句嘴,寫給爺看了,看這意思,爺這是……這是,有點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