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旺生意順利的出奇,又多拿了二兩銀子,心情大好,伸手拍著黃遠山的肩膀,一張白凈卻滿是皺紋的臉笑成一朵菊花:“你小子還真是轉了運道了,你放心,爺往后只要有東西,必定找你出手!”
黃遠山跟著笑著,將商大旺送出茶坊,站在茶坊門口,一只手按著胸口的蓋碗,一只手摸著腰間沉甸甸的布袋,恍惚間真跟做夢一般。
商大旺轉過條巷子,卻沒往皇宮方向回去,而是朝著皇宮對面的巷子快步走去。
遠遠的,一個挑夫、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和兩個小販不遠不近的跟著。
商大旺連轉了幾條巷子,走了半個多時辰,在一間闊大的院子前站住,伸手重重叩著門環,門很快從里面打開,一個小廝探出頭看了看,忙把門打開,笑著讓了商大旺進去。
不大會兒,商大旺滿臉輕松的出了院子,袖著手,愉快的哼著小曲兒,沿著來路,快步往皇宮方向回去了。
挑夫和小販仿佛歇息夠了,挑起擔子,跟在商大旺后面也回去了。
書生搖著折扇,看著商大旺走遠了,悠悠閑閑走到院子門口,叩了叩門環,門又打開,小廝好奇的打量著書生,說了幾句話,客氣的讓著書生進了院子。
………………
一輛寬大的馬車在茶坊門口停下,李小幺掀起車簾,笑盈盈的看著黃遠山叫道:“大哥,快上車,嫂子讓你趕緊回去。”
黃遠山一眼看到李小幺,先機靈靈打了幾個寒噤,腳下卻半步也不敢耽誤,拎著長袍急步上了車,滿臉恐懼的縮在車廂一角。
李小幺敲了敲車廂板,車子小跑著往前奔去。
黃遠山急忙小心的取出懷里的天青薄瓷蓋碗,抖著手放到車廂正中的幾上。
李小幺伸手掂起蓋碗看了看,黃遠山趕緊又取下裝著其余銀子的黑布袋,小心的放到蓋碗旁邊。
李小幺斜著他,淡淡的吩咐道:“說說那個人。”
“是!”黃遠山身子又往下縮了縮,急忙答著話:“他叫商大旺,在里頭茶水局里當差,以前經常拿些內用的茶葉出來換點酒錢,這樣的蓋碗,小的是頭一回見他拿出來。”
“他從前就是拿出來,也不會找你。”李小幺將蓋碗放回去,不客氣的說道。
黃遠山陪著滿臉恐懼的笑:“姑奶奶說的是!小的……”
“他還有什么親人?什么時候進的宮?”
“沒什么親人了,聽說有個哥哥,早就死了,前些年聽說他有個侄子,后來聽說侄子征夫從了軍,這一兩年沒聽到信兒了,他是自小進宮,只怕得有三十年了。”
“脾氣性格如何?有什么喜好?有什么念想沒有?”
“是個老實無用的,愛喝兩口小酒,沒聽說他說過有什么念想,不過聽別的老公兒說,他最掂記贖蘭的事,不過老公兒們都掂記這個,死的時候贖不回來,別說進祖墳,連閻王也不收的……”
黃遠山舌頭打了個結,眼前就位就是活閻王!
李小幺輕輕嗯了一聲,從荷包里掂出塊二兩的小銀錁子扔給黃遠山:“這趟活做的不錯,雖說這蓋碗實在不怎么樣,不過姑奶奶不看東西,只看你做事賣不賣力,拿去吧。聽說林丞相府里十七年前遣出過一批仆從,你去打聽打聽,找個幾家出來,還是三天為限。”
黃遠山接過銀子,激動的喉結亂動,連咽了幾口口水。
這姑奶奶雖說狠毒,可這大方勁兒,真是聽也沒聽說過!
黃遠山又咽了口口水,小心的瞄了眼李小幺,陪笑道:“回姑奶奶,不用別處找,那沈婆子就是當年從林府出來的下人,要不然,也不能有那樣的好針線。”李
小幺聽的愕然,這個巧勁兒!
“嗯,好!這趟差使也算你做得好!拿著!”李小幺又從荷包里掂了塊二兩的銀錁子出來,扔給黃遠山,“這是賞你這趟差使的。”
黃遠山喜不自盡的接過,被銀子砸的暈暈乎乎,連恐懼都不那么恐懼了,連連咽著口口水,滿眼期盼的看著李小幺,等著再領差使。
李小幺瞇眼看著他,想了想,慢吞吞的接著吩咐道:“這宮里出來的東西,繼續收著,這是一,其二,留心聽著這太平府的閑碎語,特別是關于林丞相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