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鼻子一酸,輕輕揮了揮手,聲音柔軟的吩咐道:“讓人把孩子抱你院里去,別怕,沒人傷得了你們娘倆,我等會兒就去看你和孩子。”
楊氏暗暗松了口氣,淚珠盈盈的曲膝謝了,幾個丫頭婆子攙著她回去了。
大皇子看著楊氏出了院子,叫了護衛頭領和小內侍進來,屏退眾小廝丫頭,細細問了一刻多鐘,命人去傳王妃趕緊回府,自己背著手在書房門口站了半晌,吩咐小廝取了些伏苓、珍珠粉等物,想了想,又讓人拿了幾塊古玉,往楊氏院子里去了。
大皇子妃宋氏匆匆趕回府里,楊氏車輛路遇落石的事,她聽人稟報了,楊氏一向大驚小怪,從懷孕到生孩子這大半年,打個噴嚏都是不得了的大事,都得讓人稟報給爺,這事也不見得就嚴重到什么地步兒,那場法事從過了年就開始準備了,天慶觀老君誕會那天的法事最靈,一塊石頭罷了,可法事還沒結束,她就被大皇子急急的召了回來,也是大意了,這一陣子,爺對她好的過份……
宋氏懷著忐忑急急下了車,早有婆子候在二門里,侍候著宋氏上了府內小轎,扶著轎桿,低聲稟報道:“楊夫人回來的時候,跟遭了難一般,直沖進爺的書房,過了一刻鐘才出來,后來爺又叫了孫護衛進去,也有一刻鐘,孫護衛出來,爺就去了楊夫人那里,聽二門當值的婆子說,書房的小廝去了藥庫和金銀庫,東西也送到楊夫人那里了。”
宋氏臉色鐵青,嘴唇抿的緊緊的,婆子小心的看著她,謹慎的接著說道:“還有一件,楊夫人一回來,就讓人把二少爺抱到她院子里去了,說是爺的吩咐,這會兒還在。”
宋氏身子微微抖動了下,心里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象是踩進了陷井里,這事,自己被人構陷了!
大皇子從楊夫人居住的永清院里迎出來,臉上神情如常的看著一臉焦灼擔憂的宋氏,聲音平和:“已經歇下了,太醫也來把了脈,不過受了驚,倒無大礙,明天再來看她吧。”
“是!都是妾沒照顧好,讓妹妹受了驚,妹妹本來就容易受驚,心又細,往常誰說話聲兒大一點,她都得擔憂,在心里過上好幾遍,是我疏忽了。”宋氏關切的看向院內,話里透著親近。
大皇子瞄著她,一邊示意她往回走,一邊淡然的說道:“你知道就好,這府里你是當家主母,家里上上下下,要是好,自然是你這主母做的好,要不好。”大皇子停住,陰陰盯著宋氏,聲音里透著寒意,“她們不好,你自然也不好!這事我不追究,你記著,下不為例!”
宋氏只覺得仿佛一股冰水兜頭澆下,他竟疑心她!她果然小瞧了她!她有了兒子!她動手了!
“還有,從今天起,老二就放到永清院養著吧,你也說了,楊氏膽小仔細,有她看著孩子更妥當。”大皇子背著手,一邊緩步走著,一邊仿佛極隨意的接著吩咐道。
宋氏咬著嘴唇,手指抖的幾乎捏不住帕子,他竟疑心她到了這一步!
宋氏渾身冰冷的端坐在瑞和院正屋榻上,她已經這么直直的坐了小半個時辰了。
宋氏的陪嫁婆子宋嬤嬤掀起簾子,輕手輕腳的進了屋,揮手屏退了屋里的小丫頭,倒了杯茶遞到宋氏面前,溫和的說道:“王妃,喝杯茶,從前老夫人說過,遇事最怕驚慌,什么時候都不能失了方寸,這上頭,老夫人一直夸王妃呢。”
宋氏抬頭看著宋嬤嬤,手臂僵硬的接過杯子,還沒說話,眼圈先紅了:“嬤嬤……”
“王妃先喝口茶潤潤喉,咱們慢慢商量,總有辦法。”宋嬤嬤側身坐到榻沿上,伸手理了理宋氏的衣襟,宋嬤嬤的從容感染著宋氏,宋氏漸漸安穩放松下來,一口一口喝了杯子里的茶,將今天的事細細說了,宋嬤嬤凝神聽了,看著宋氏低聲問道:“王妃心里有數了?”
“嗯,是我大意了,中了那賤婢的圈套,她竟演了這么一出,倒長進了!”宋氏錯著牙,目光凌利的恨恨道。
宋嬤嬤贊同的點了點頭:“老夫人說過,誰從那事兒中間得的好處最多,這事兒就和她脫不開干系,這事,再沒別人了,王妃別急躁了,她倒不要緊,爺那頭才最要緊。”
宋氏閉了閉眼睛,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心底的憤怒,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咱們慢慢來,日子長著呢!”
“王妃是個明白人,爺既然生了疑心,這一陣子咱們就得避避嫌疑,王妃就當沒這回事,該怎樣就怎樣,就是永清院那個地方,王妃千萬小心,不光為了避嫌,也要防著栽贓!”宋嬤嬤低聲交待道。
宋氏鄭重的點了點頭,想了想,看著宋嬤嬤吩咐道:“讓人去查那石頭的事,爺必定也讓人在查,要小心,要是真查到什么,千萬別聲張,這會兒可不是拿出來的時候,哼!我且讓著她,到出手時,必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就是這樣!”宋嬤嬤長舒了口氣,一臉笑容的夸贊道。
兩人又細細商量了半晌,宋嬤嬤才告退出來,叫了丫頭進去,侍候宋氏沐浴更衣。
李小幺的車子往太平府走了三五里,南寧、長遠和西安等人收拾干凈趕上來,李小幺換了輛車,調轉車頭,不緊不慢的往白云山趕去。
今天還有場熱鬧,吳貴妃的母親安太夫人是位居士,今天要去白云寺參加佛法勝會,去轉轉,也許能轉到什么機會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