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誠舉起自己手里的折扇看了看,忙點頭。
李小幺掃了眼蘇子誠的衣著和折扇,接著說道:“連折扇也要搭配著衣飾,可見這人是個極講究愛修飾的,你再看他頭上的珍珠和腰間的玉佩,一灰一藍,看著不起眼,可這樣的灰色、藍色,可遇不可求,難得二字就足夠了,可見家里必定豪富,可只穿半舊綢長衫,這么委屈自己,必定是有所圖。”
“許是他愛穿半舊衣呢?舊衣舒適。”蘇子誠看著李小幺。
李小幺撇了撇嘴:“要是為了舊衣舒適,就該貼身穿舊,你看看他里面的褲子,雪白織錦緞,可象舊的?要說是天性節儉,那你看看他那幾個仆從,稱得上豪奴吧?還有周圍的那些清客們,你看看,連穿緙絲的都有,卻都拱圍著他,以他為主,他不但富,而且貴,嗯,你認識他吧?”
“認識,你接著說。”蘇子誠一臉忍不住的笑意,示意李小幺接著說。
李小幺盯著蘇子誠看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接著道:“我這相人術一向不靈,十有八九是指東打西,一點不能作數的!就是隨便說個樂子。”
“我知道,取個樂罷了,你趕緊說。”蘇子誠臉上的笑容更濃,連聲催著李小幺。
李小幺轉回頭,接著道:“剛才他們進來時,你注意了沒有?那中年人看到那位老人家被家仆差點擠倒,彎腰伸手要扶,還訓斥了家仆,又避路讓過老人家,看著是不是極其謙和有禮,憐貧惜老?
哼!要真是謙和有禮、憐貧惜老之家,那幾個看著那老人還能直沖直撞的仆從,如何容得下?從家仆看門風,從孩子看父母。再說他吧,作勢要扶,慢慢彎腰慢慢伸手,那就等著仆從清客趕在他前頭扶起老人呢!
他肯定也是個極其愛干凈的,嫌棄老人家臟呢。
讓過老人,立刻顧盼四周,一邊’哪里哪里’一邊得意洋洋,是不是很有些戲子們唱的好了,也知道自己唱的好,得意環顧的樣子?
這樣年紀的人了,在眾人面前這樣表演,必定有所圖,有富有貴,所圖的,必定是名了,想要富貴名并收,不算大志么?”
蘇子誠聽得兩根眉毛一起高高挑起,正要說話,眼看著那一群人簇擁著中年人往這邊過來,蘇子誠急忙拉著李小幺,緊步往后退,幾步轉過正殿,又轉了幾個彎,離中年人一行遠了,蘇子誠才松開李小幺,笑個不停。
李小幺斜睇著他,等著他笑好了。
蘇子誠笑了好一會兒,挨到李小幺身后,稍稍彎著腰,折扇半遮,低低道:“他姓郭,寧遠侯郭敏銳,郭皇后嫡親的三哥,北平國出名的賢臣名士,雄才大略,敬賢禮士,乃我北平國擎天之柱石!”
李小幺緊挨著蘇子誠,不想動不愿動動不了,那股溫暖的熱氣襲來,只覺得臉上又要發起燙了,忙往前踉蹌了一步,攤著手笑道:“我就說么,我這相人術一向是指東打西的,你看,又錯了吧!”
蘇子誠笑不可支,伸手推著她的肩膀往寺外走,“咱們回去吧,再逛就避不開了,你這相人術,果然指東打西的厲害,你要是安頓好了,明天我就讓南寧接你過來了。我這里,正好少個能有這樣指東打西本事的人,來理理那些亂麻。”
“好!明天什么時辰過去?”李小幺干脆的答應,
“不用早,辰正一刻南寧到你府上,辰末到我這里就行。”蘇子誠低頭看著李小幺,笑意濃重。
李小幺回到柳樹胡同,張狗子和趙六順正伸長脖子等在巷子口,見車子過來,急忙一路跟著回到宅院門口,見李小幺下了車,急忙上前稟報:“五爺,衙門里送來了十幾個人,說是要交給五爺您的。”
“人呢?在哪兒呢?”李小幺忙轉頭四顧。
張狗子指著大門旁的倒座間,“都關在里頭呢,衙門的人說有事,不肯等五爺回來,就走了。我和六順只好先把人都關在屋里。”
張狗子解釋道,李小幺頓住,想了想,一邊繼續往里面走,一走抬手叫著張狗子和趙六順:“你們兩個先跟我進來。”
兩人跟著李小幺一路過了二門,剛沿著抄手游廊走沒多遠,呂豐不知道從哪里突然竄出來,一只手撐著,一躍跳過游廊欄桿,幾步沖到李小幺面前,叉腰問道:“你去哪兒了?也不說一聲,我找你半天了!”
“你去哪兒了?昨天夜里沒回來,今天早上大哥他們走的時候也沒見你,你去哪兒了?”李小幺繞過呂豐,一邊走一邊問道。
呂豐嘿嘿笑著,含含糊糊,看起來十分心虛,“沒去哪兒,能去哪兒,隨便玩玩,這里,哪有什么地方去。”
“去找開平府頭牌玩了一整夜?咦,我倒忘了問你,你哪兒來的銀子?這開平府的頭牌可不便宜,你這花資酒錢是哪兒來的?”李小幺站住,轉頭盯定呂豐,好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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