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梁指著幾上一卷織錦緞。
范先生欠身就要拿過來遞給李小幺。
李小幺忙擺著手,她不看這些,這有什么好看的。只仰頭看著李宗梁問道:“什么時候到任?”
“說是隨咱們,不過既然定了決心,就緊早不趕晚,我已經和南寧說了,明天一早就趕過去,虎威軍如今駐在開平府西邊百五十里的地方,雖說不遠,可也不能說回來就回來,家里的事你就多操心。”
“嗯,那先生呢?怎么安排你的?”李小幺隨口答應了一句,看著范先生問道。
范先生苦笑著搖頭:“路上王爺就遣人問過我,前兒那個水二爺也問過我,我回絕了,我在吳國出過仕,再出仕北平,這心里總有些介懷,我年紀也大了,也沒那些雄心了,算了,安安生生養養老最好。”
“先生教大哥他們這為官之道,教的怎么樣了?”李小幺話題跳躍的極快,范先生掃了李宗梁一眼,帶著幾分無可奈何,“這為官之道,光說光聽,也沒什么大用,往后跟頭摔多了、摔疼了,也就學會了。”
“先生怎么舍得大哥一路摔得頭破血流的學做官?先生正當盛年,養老還嫌早,我看,先生不如跟大哥去軍中,大哥文字上有限,先生不如給大哥做個幕僚,管管文書什么的,有先生一路扶持著,大哥這仕途就能順當多了。”李小幺笑嘻嘻,不客氣的說道。
李宗梁一臉期盼的看著范先生,魏水生忙站起來,又示意著李二槐和李宗貴,沖著范先生長揖到底。
范先生呆了片刻,用手點著李小幺,沒等他說出話,李小幺趕緊又笑道:“一個女婿半個子,這可是先生的半子,再說往后又是要一身承兩家的,先生這個’不’字可說不出口,無論如何也得辛苦幾年。”
范先生轉頭看向滿臉期盼的李宗梁,一邊笑一邊答應道:“好吧,也正好,省得我在家里不放心。”
李小幺暗暗松了口氣,范先生肯跟著去,她就放下七八成的心了。
大哥忠厚太過,又從來沒入過仕途,這當官的門道,就是聽也沒聽說過,要是范先生不肯去,她只好自己一路跟過去了,
現在范先生肯跟去,她就能留在這開平府,留在蘇子誠身邊,朝里有人好做官,至少不會被人詆毀壓制了。
“等程旺回來,我打發他去軍中,他那一身的本事,稍稍變一變,委婉些,都是極有用的東西。這上頭,水生哥多操操心。”李小幺想了想,接著說道。
魏水生點頭贊同:“小幺說的極有道理,一味硬沖猛打不能長久,咱們往后不能光做勇軍,不能光敢死,要不怕死又怕死,要做智軍。”
“北平剛平了梁,有兩年的空檔休養生息,要趁著這兩年,好好練支人馬出來,這練兵可比打仗要緊。”范先生凝神思量著,沉聲道。
李小幺見他們神思都轉到了練兵上,站起來告辭:“你們聊吧,我去找范姐姐說話去。”
呂豐跟著跳起來:“我跟你去!”
“咦,我去找范姐姐,你去干嘛?”李小幺一邊往外走,一邊看著呂豐問道。
呂豐跟在李小幺后面商量:“你跟那些丫頭有什么話說?有什么意思?快到重陽了,聽說這幾天寺里都在開壇講法,還有萬姓交易大會,肯定能淘到好玩的東西,要不咱們逛逛去?”
李小幺站住,愁悶的嘆了口氣,“我倒是想去,可哪有銀子?我跟你說,我家快揭不開鍋了,我得找我那未來的嫂子商量開源的法子。對了,你欠我的那一千兩黃金,什么時候還?”
呂豐瞪著李小幺,手指點著她,悶了半晌才說出話來,“你會沒銀子?就你,隨便做點什么生意,那銀子不就來了?我那個,你還記著呢?你這記性可真好,等大哥來了吧,來了就還你。”
“你大哥什么時候來?”
“在路上了,又不是急事,臘月里到!”呂豐滿臉的不情愿,一個小師叔就夠他頭痛的了,再來那么個不會笑的大哥,唉!
“他來了什么時候回去?還走不走了?”李小幺看著滿臉別扭的呂豐追問道。
呂豐呼了口氣:“不知道,信里沒法說,不過我覺得,他肯定得回去,肯定不能在這里多耽誤,父親肯定催他回去,他留在這里不合適。”
“那你呢?”
呂豐看著李小幺,遲疑片刻,一臉的糾結為難,“我也在想這事,大哥肯定想把我帶回去,要不是想帶我回去,他也不會這么快趕過來,我回不回去倒無所謂,就是……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我跟你說,信陽府好玩的地方多的很,咱們在信陽,那可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信陽玩膩了,我帶你出海玩去,你沒見過海吧?我告訴你,那水碧得讓人不敢相信,坐船行在海中間,四顧茫茫,那感覺,天地蒼茫,水天一色,你肯定喜歡!”
呂豐越說越興奮:“咱們兩個一路玩遍天下!”
“你正好會遍天下頭牌?”李小幺瞄著他,慢吞吞的接了一句。
呂豐嘿嘿笑起來,“那是小事,順便的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