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去,要過年了,沿途各縣要粉飾太平,這幫叫花子過去不好看,除了影響縣容,還要花錢救濟,自然是誰也不愿意讓他們去。
往北平,北平是出了名的地廣人稀,缺人不缺地。那兩兄弟猴精猴精的,連年征戰,添丁進口這樣的事肯定是求之不得,人肯定是越多越好,肯定是巴不得呢。
再說,這逃難的,都是吳國百姓,北平的百姓施舍之余,非常有利于增加作為北平百姓的驕傲之心情。
呂豐被李小幺的分析逗的捧腹大笑,這小丫頭說的倒是很有那么幾分道理。那兩兄弟,確實猴精猴精的。
這亂世,也嚴重影響了筆架山的生意。
鄭城的鏢局沒了,今年的年禮自然也沒了影子,鄭城的商隊斷了影子,唐縣、和縣的商隊根本不從筆架山下過。
如今從筆架山下經過的,除了北逃的百姓,就是往鄭城運糧的廂兵,筆架山已經好幾個月沒開過張了。
李小幺坐在塊山石上,遠眺著仿佛死掉了的鄭城,傷感不已。
自己從到了這破地方,就一路背運,在太平府好不容易有了點奔頭,就出了那么檔子事,只能倉倉惶惶逃命,一路逃到這筆架山,好不容易打劫打上了正軌,城里的鋪子也開得風生水起,日子剛剛好過些,就又出了這樣的事!
唉,什么時候才能過上富貴清閑好日子啊!她這輩子,還能過上那富貴享受的日子不能啊!
張狗子遠遠急跑過來,一邊跑一邊招手大叫:“五爺!五爺!大爺讓你趕緊回去!有急事!快!”
李小幺跳下山石,急忙往寨子里跑,又出了什么事了!
李小幺沖進正堂,李宗梁忙示意她:“別急!沒有大事。”
李小幺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到李宗梁旁邊,張鐵木趕緊倒了杯茶遞給她。
魏水生看著李小幺,“剛才貴子和鐵木下山巡查,碰到一群逃難的婦孺老幼,沒想到竟然是咱們認識的。小幺還記得咱們經過和縣時,留咱們住過一晚的那個范先生吧?”
李小幺趕緊點頭,那頭大青走騾可是派了大用場。“是他家?他不是官身么?家里那么富裕,怎么也跟著逃出來了?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我也是這么想,必定是出什么大事了,這亂世,唉!”李宗梁嘆著氣。
李宗貴看著李小幺,聲音有些沉,“范先生一身素服,帶著孝。看來是個沒出過遠門,沒逃過難的,或者是出來的太匆忙,那么一群人,婦孺居多,好幾輛車,在咱們山下鷹翅巖那里歇著,這虧的山上是咱們,換了別人,就是一塊肥肉!”
李小幺皺起了眉頭,看著李宗梁問道:“大哥的意思呢?要下山見見這位范先生?”
“嗯。”李宗梁點頭,“咱們一起下山見見他吧,看看有沒有能幫得上的地方,范先生對咱們算是有恩。”
李小幺立即站起來答應:“那我去換件衣服。”
大哥定下來的、這樣的事,小幺和二槐一樣,聽大哥的,不聽也沒用。
山下婦孺孩子居多,李小幺叫上了張大姐和孫大娘子。
李宗梁留張鐵木守在寨門樓上,兄妹五個,帶上張大姐、孫大娘子,和一定要跟過去看熱鬧的呂豐,下山往譍翅巖過去。
譍翅巖顧名思義,是一處如譍翅膀般突出出來的大巖石,下面凹進去,地勢平坦背風,左右都是濃密的灌木,一向是埋伏的好地方,當然也是宿營的好地方。
李小幺遠遠看著譍翅巖前面兩三輛半舊的棕蓋桐油車,后面還有兩輛略小些的太平車,都用牛拉著。那牛病了一般,委頓伏在地上,也沒人理會。巖下聚著一群人,不知道在忙什么,連個放哨警戒的人都沒有。
離人群只有幾十步遠,那群不知道在忙什么的人還是一無所知。
李宗梁頓住腳步,轉頭看向魏水生,兩人一起無奈的搖頭苦笑。
李二槐上前幾步,伸長脖子往四周圍打量了一圈,嘿嘿笑著低聲道:“給我五個人,就把他們包餃子!一個不剩!”
呂豐也伸長脖子四下打量,聽了李二槐的話,鄙夷的撇著嘴:“哪用五個人!我一個就夠了!”
李二槐轉頭瞪著呂豐正要反駁,張大姐上前一步,輕輕拉了拉李二槐的衣襟,李二槐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
李小幺笑瞇瞇的盯著張大姐的手,張大姐迎著她的目光,急忙松了手,紅著臉往后退了兩三步。孫大娘子低著頭,抿著嘴笑。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