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看的一邊笑一邊搖頭,這個柳娘子,也真是蠢的可以,就這么幾天的功夫,就被黃遠山吃到肚子里去了,連絲聲響也沒有,現在既然被人吃了,就該好好打算打算后面的事,對大哥那點子小心思,至少這會兒,得好好收拾干凈。
這一院子的人,就這么撲到大哥面前,單單跟大哥解釋,這不是找死么!真是不知道說她什么好,早晚得笨死!
第二天一早,沈婆子收了黃遠山一斤肉,一條兩三斤重的青魚,出面當了這媒人,晚上,黃遠山又找了家分茶鋪子,請大雜院里的四戶人家吃飯,這就算是娶了柳娘子了。
李宗梁可不敢去,可李家又不好不去,就由魏水生帶著李小幺,過去吃這頓’喜宴’。
柳二垂著頭,只顧不停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間或打著嗝哀嘆一聲,再接著吃喝。
柳婆子哭喪著臉,吃幾口就放下筷子,看著柳娘子狠狠點幾下,罵幾句,悲傷的嘆幾口氣,拿起筷子再吃。
柳娘子縮著肩膀,眼睛通紅,時不時抽泣幾下,見黃遠山靠近,就忙不迭的往旁邊躲。
黃遠山臉色越來越青,吃了兩口,突然扔了筷子,跳起來揚手甩了柳娘子一巴掌:“賤貨!你還敢嫌棄爺了?”
沈婆子忙上前拉過柳娘子,低聲的勸她:“你這孩子,都成親了,還害什么臊?那是你丈夫,你的爺,從昨晚上起,那就是你頭上的天,你得敬重他,可不能這樣了,你這傻孩子!”
魏水生也趕緊站起來,陪著一臉笑,上前拉著黃遠山坐下:“新娘子害羞些也是常理,黃大哥別生氣,往后慢慢管教就是了。”
黃遠山橫了眼只顧埋頭吃吃喝喝的柳二,和呆怔怔看著他的柳婆子,抬腳又往柳娘子腿上猛踹了一記,啐了一口罵道:“賤貨,看晚上回去老子不收拾死你!”
李小幺縮著肩膀,老老實實坐著,看著柳娘子,心里盤算不停。
看樣子得重新找個住處才行了,這個柳娘子,實在是太四六不分了,要是哪天又搭錯了筋,跑過來找大哥,大哥可就要被她害死了,這個黃遠山,從頭到腳陰森森的,可不是個好人。
這頓飯吃的無滋無味,除了飽得打嗝的柳二,大家都沒吃幾口就散了。
柳二醉的站不起來,黃遠山仿佛沒看到,拖著柳娘子,頭也不回的出分茶鋪子走了。
魏水生只好將柳二扛回去,扔到了柳家屋里床上。
柳婆子哭喪著臉,跟在后面進了屋,連個謝字也沒心思說,一進屋就癱坐在地上,高一聲低一聲的號哭起來。
沈婆子皺著眉頭,也懶得再多說,和魏水生一起出來,隨手替她關上了門。招手叫李小幺:“幺妹子,過來,到阿婆屋里,阿婆燒魚尾給你吃。”
李小幺忙上前拉住沈婆子的手,跟著她進了屋。
魏水生笑著搖了搖頭,回去找吃的去了,這頓飯,他一口東西也沒吃上,還餓著呢。
沈婆子魚做得極好,特別是燒魚頭、魚尾,更是美味無比.
李小幺懷疑她從前也富貴過,沈婆子和她一樣,吃魚最愛吃魚頭魚尾,為了這個,沈婆子可沒少感慨,感慨里透著無數傷感,不提自己,只說李小幺是富貴脾氣。
李小幺窩在沈婆子屋里慢條斯理的吃著魚尾,聽著沈婆子的嘮叨:“這姑娘家,可是要把持住,看看這柳娘子,這算啥?人不人鬼不鬼的。”
“黃大哥這不是娶了柳娘子了么。”李小幺吃著魚,口齒含糊,沈婆子白了她一眼:
“這哪能叫娶!這一娶一嫁,禮數多著呢。三媒六聘,從送草帖子算起,到滿月禮成,這中間要過的禮數多得很呢。這禮數越周全,聘禮越貴重越齊全,這姑娘家就越尊貴,嫁過去說話就越響亮,姑娘家嫁人,一輩子可就這么一回!
你看看,這柳娘子,連個花轎也沒坐上!就這么窩囊到一個床上去了,這叫什么事兒?那黃大對她,你看看,說打就打,說罵就罵,這才剛成親,你說,還不是她自找的?唉,你說說,這算什么事兒!這柳娘子,嚴了說,說妻是妻,說妾也是妾!”
“這事是怪不得別人。”李小幺嘀咕了句。
“就是這話。哪能怪得上別人?要怪也只能怪她爹娘。唉,她那爹娘,一對混帳糊涂東西!
你看看,那柳二,就知道死吃死喝,那柳婆子……唉喲,姑娘隨娘,這話可不假。
這黃大,倒是個心思深沉的。這柳娘子但凡明白些,從此死心塌地的跟著黃大過日子,那黃大也虧待不了她,你看看,糊涂吧?你都跟人家上了床了,心里還掂記著旁人,這要是在重規矩的大戶人家,是要沉塘的!也難怪黃大打她!說起來,這事還真不能全怪黃大。我跟你說,昨天晚上,黃大就拎了瓶酒,連菜都是柳娘子備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