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心甘情愿讓她殺死……他若真有這份心,他早就死了!當初也不會讓人動手殺人!
何況,他若死了,五郎又怎么辦?他還撐不起幾十萬兵馬來的。他若死了,李錠一定會把五郎給殺了!
天知道這三年她費了多大力氣才說服自己活下來。
經歷過這三年,她已經不想死了,因為她死了,將會更加沒有面目去地府里見衛家的人。
茍活著罷!反正不管生死她都背著一身罪孽。
她想了一夜,吃早飯的時候跟福娘說:“我想離開這兒了,繡莊你得另找個人合伙。”
福娘很吃驚,也執意地挽留,但她心意決了。
三年前她自昏睡中醒來,竟是在福娘的屋子里。
福娘經營著一家小裁縫鋪子,救下了昏倒在門前的她。然后她就易名在她家里呆了下來。
這是個在戰亂里失去丈夫兒女的婦人。
衛羲兒用頭上一根金簪子跟她合伙開了這間繡莊,然后兩人同接些街坊生意度日。
福娘很樸實,她們相處挺融洽的,原本她打算在此終老,但是現在她不能呆下去了。
她不想再見他。
她悄沒聲兒地出了城門,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也許隨便找個村莊落戶下來吧。
她身上有點錢,在鎮上賃了座宅子暫時住下來。
她還有兒子沒長大,她不能走得太遠。
她至少要看著他成了親,有了人替他照顧他了,她才能放心。
鎮子上嘈嘈雜雜地,倒也好,省得太安靜了又讓她胡思亂想。
可是還沒等她想好怎么繼續謀生度日,他就來了。
穿著常服,垂著雙手,站在她家門口的大槐樹下定定地打望,身后引來一路眼冒綠光的婦人。
傷倒是好得快!
她漠然地想,等他走了,轉頭便毫不猶豫地搬家。
她一旦心硬起來,是連她自己都想不到的。
沒有任何理由能使她回頭,她就當那十幾年的恩愛都是笑話了。
她又再找地方住下了。
沒兩個月,他直接進了她新家的家門坐下。
“兒子病了。”
她做著針線的手頓了一下,接著又繼續起來。
堂堂燕王府,會治不好一個孩子?
“他恨我,不肯再叫我父親,夜里老做惡夢,還說要殺了我,給你報仇。”
那好啊!她惡劣地想。正好讓你也嘗嘗眾叛親離的滋味。
“羲兒,你把兒子教得很好。”
他坐在暮色里,單手支在膝上望著她。
“他很拎得清,很愛你。我很高興。你為我們父子受的苦太多了,他能這么惦記你,我其實挺驕傲的。”
她低頭在帕子上繡著朵薔薇花,換了根線,又開始。
他望著她利落的雙手,又說道:“前不久我把他丟營里去了。
“你不是希望他將來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嗎?我就讓他把殺我當成目標了。
“現在,為了能早日殺我,他已經騎馬騎得很好了,箭術也很不錯,很刻苦。前不久還把營里幾個千戶給干倒了。你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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