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完好的另一只手在繩索底下握起拳頭來。
她在腦海里回想著沈羲曾經跟她說過的那些話,果然她當時的猜測不是毫無根據的,當年溫嬋在相國寺外的小胡同里把她殺了之后,這個人不但幫著溫嬋瞞過了所有人,而且這么些年還一直都在世!這么說來,安親王府的事也是他干的了。
他不但做下那一切,而且還在沉寂了這么多年后又冒出來,先后把目光瞄向了徐靖與沈羲,他的目的是什么,簡直顯而易見了。
本來他已經算是高枕無憂,比起溫嬋來還要安樂不少,至少目前為止都根本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但溫嬋的例子在前面擺著,他們倆回來就是要報仇,要清算的,他又怎么可能當真高枕無憂?他必須動,不動就得等死。
可是一動,也就正好讓沈羲他們有所察覺。
如此看來,他的頻繁動作,也不過只是說明他內心浮躁不安而已。
她冷笑:“你既然有你的一套說法,又把我捉來說這么多廢話做什么?”
“我雖然已猜到張盈死而復生,但是卻很納悶你為什么會死心塌地跟在她身邊?按理,她應該是個拓跋族小姐,與身為大秦侍衛的你不說血海深仇,也該是完全走不到一起才是。是什么使你這么相信她?你就不擔心她會出賣你嗎?”
“這層不勞你擔心!”
戚九重重一啐,絕無妥協之色。
但他卻居然把松開了,在她身后踱起步來:“我想,只有一個可能,沈羲不光就是張盈,而且她也還是赫連族血統。我說的對嗎?”
戚九背上冷汗又深了一層,但她冷笑著:“閣下想象力可真豐富!沈家世代拓跋人,怎么可能會生出個赫連族血統的小姐?”
“你越是否認,我就越堅信。”他說道,“因為如果她血統無假,那么你根本用不著分辯。”他聲音順著風從窗口飄過來,“這么說來,周黔之所以會倒戈一口咬定韓頓的原因,也是因為確認沈羲是赫連人了。”
說到周黔的時候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而非詢問,由此可見他個性里的決斷。
戚九已不敢開口。
她總算明白他哪里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是什么都猜透了,不過是把她抓來進一步確認而已。
至于柳夢蘭那邊,他多半也是沒有真把他當什么有用的棋子,而只不過借他來引出沈羲身邊的人而已——比如她!
所以哪怕是今夜不被他捉住,也會有下次。
“你為什么要偷襲賀蘭諄和霍究?”她索性問。
他低笑起來,說道:“你不用知道這么多。”
她不用知道,也就是間接承認碼頭上的事的確是他干的了?
那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此人非但就是昔日幫著溫嬋掩蓋罪行,暗中策劃掀翻了大秦的人,更是在碼頭上下手的人,據此推斷,蕭淮與賀蘭諄他們前夜里所查的娼館與道觀,也是此人的巢穴之一!所有他們查到的碎片線索,最終都是她身后這個人的手筆!
原來的的確確是有這么一個人……
她努力地想轉身,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畢尚云,然而身子卻軟得根本動彈不了!
他們不只是捆住了她,而且還給她喂過軟筋散一類的藥物。眼下莫說逃,她就是翻個身都艱難了。
“你,為什么這么恨成親王府?”
汗水浸濕了她的額頭,胳膊上的傷痛也一波波地侵襲過來。
“自然是有些原因。”他輕描淡寫地回應,頓一下,又道:“你們居然已經查到這里,也很不錯了。那現在,告訴我,沈羲是大秦誰家的后裔?”
戚九呲牙冷笑:“你不是神通廣大嗎?既然這么自以為是,那就自己去找答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