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回在他府里說過那番話后,她便與他再沒有交集。
方才他進來時也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她,便就再未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這別院是蕭淮的地方,她知道是安全的,可畢竟陌生,方才是因為知道沈羲她們會很快回來所以不怕,眼下再讓她一個人呆著,難免有些忐忑。
她遲疑著,點了點頭。
霍究沒說什么,跨出門檻,她便也快步提裙趕了上去。
到了院門口,他又問:“會騎馬嗎?”
她點頭:“會一點。”
拓跋女子多少都會點騎術,算不上多精,趕路是沒有問題的。
霍究便挑了匹小些的母馬給她,然后自行跨馬,帶上侍衛,往胡同外去。
全程絕不逾矩,一切回到乍然相識時。
乾清宮這里,畢太傅仍在等待周黔開口。
或許不光是他,而是滿殿的人都在等待他開口。
“實話是什么?是誰交代你撒的這些謊?”蒼老的聲音卻依然渾厚有力。
周黔抬起頭,說道:“我說的就是實話。只有在云南的時候有人交代過我要誣蔑沈若浦。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他們。”他目光一轉,剎時對準了一側的許桐與蔣哲。
許桐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并看了眼韓頓。
轉瞬殿上傳來聲悶哼,周黔被踢倒在地下,一只腳踩在他臉頰,任由他在腳掌與金磚之間摩擦擠壓。
“你剛才說,逃亡了十三年,就是為著保住這條命。
“釋論云:三界無別法,唯是一心作。心能地獄,心能天堂。你是死是活,全憑你一念之間。”
百官們倏然心凜,韓頓也不禁看向畢尚云。這樣的太傅從沒有人見過,連他也心悸起來。
蕭淮與梁修對視,梁修緊抿雙唇,分明不敢語。
龍案后的小皇帝,先前凝聚起來的意氣也化為一腔沉默。
蕭淮收回目光,負在身后拳頭已暗里出油。
太傅與燕王同輩,嚴格來說,應該還要高出燕王一輩,因為李錠先前都曾尊他一聲老師。
作為有權有勢有聲望的老前輩,蕭淮再狂妄也無法在他面前失禮。
他若要杖責他,是連皇帝都不能阻止的事情。
滿殿里所有的注意力都傾注在畢太傅與周黔身上。
所以門外進來走到梁修耳邊低語的羽林軍也未能引起誰人關心。
梁修聽完,立時抬眼往蕭淮這里看過來。轉而,他扭頭說了句什么,隨后又握住刀柄站直。
“再不說,可就遲了!”韓頓積壓了一夜的焦躁泄露出來,使得他俊逸的臉上也顯出幾分猙獰,“究竟是誰指使的你?城門外究竟是誰去見過你?!”
“韓閣老怎么這么肯定城門外有人見過他?”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略帶輕諷的嬌俏女音。“難不成你整個晚上都派人盯著囚車了不成?”
“沈羲?”韓頓瞇了眼。
“是我。”沈羲扯了扯嘴角,“韓閣老是不是很意外我為什么會出現?”
韓頓瞬間恢復神色,沉臉冷哼。
她為什么會來他一點都不奇怪,他弄出這么大陣仗,不就是要借周黔逼出她狐貍尾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