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諄也跟著慢下來,接著道:“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幾道折子都是吉山營幾個參將遞上去的。”
月光下,蕭淮目光深黯到讓人看不出深淺。
“他想做什么?”半日后他說道。
“他能做什么?”賀蘭諄反問他,“當初李營麾下十幾萬將士之所以能在那么短時間里歸服王府,是因為他有不亞于李錠的戰功。
“沙場搏戰過的人最服什么,是流過血灑過汗的人!
“你敢挑動李營的參將參梁修,他這個當老子的總得出面去看看!”
蕭淮面色凜然,眼里卻流露出一絲無所謂。
只是忽而他又望著他的肩膀嗤笑起來:“身為一代朝廷股肱,名震天下的大將軍,居然著了幾個宵小的道?
“我還以為徐將軍當真算無遺策戰無不勝呢!”
山風刮得人兩耳冰涼。
月色下賀蘭諄未有披風罩著的白袍上,左肩處正沁出一片暗紅,而且那片紅色還在快速暈開。
賀蘭諄只是扭頭看了眼,而后即漠然地撣了撣袍子,竟頭一次沒有跟他斗嘴的意思。
蕭淮樂夠了,便揚鞭裹向他手腕。
他目光一凜,下意識反手一擒,鞭子是擒住了,人自然也沒有著道,但身子卻因此站到了地上!
一只白色團狀物事緊跟著飛向他懷里:“我可不想擔個假公濟私除去仇敵的罪名!上了藥再走!”
蕭淮翻身下馬。
賀蘭諄凝眉,落在懷里的是只裝著金創藥的瓷瓶,他看一眼他,說道:“既然把我當成了別有用心的奸賊,又何妨借機除去我這個后患?”
蕭淮抱臂斜倚在樹上,淡淡冷笑:“要殺你有的是機會。”
賀蘭諄揚唇,索性褪下外袍,單手上起藥來。
侍衛們都已圈在外圍戒備,只能自食其力。
蕭淮執著馬鞭立在月下,并沒有打算上前幫忙的意思。
然而出乎他意料,即使是單手動作,他上藥包扎的手勢也進行得十分順利。
甚至于較之他素日溫文的形象,眼下的他罕見地透著一股果決的狠勁。
“你分明不該只屈居掌宮之位,”蕭淮鎖眉看他半晌,終于把下晌的話題繼續起來,“你留在王府,到底是想干什么?”
賀蘭諄頭也沒抬,張嘴咬住布條一端打結,懶懶回道:“你不是認為我應該有家國情結嗎?
“還讓我說什么?
“說不定我潛伏在王府,是打算慫恿你爹與李室斗個兩敗俱傷,將你們父子曝尸荒野,最后盡得漁翁之利。”
蕭淮冷笑:“那也得你有打得過大周四十余萬兵馬的實力!”
包扎好了的賀蘭諄默然望著地下,沒有立刻站起來。
蕭淮狐疑地望著他,又說道:“她前世是死在溫嬋手上,但是事到如今,外界卻沒有一個人猜到真相。
“我所查到的消息,都說是她是誤死于刺殺安親王家眷的刺客手下。
“但你好歹也是當過大將軍的人,難道一直沒對她的死持有懷疑?
“我聽說她死之后,才半年你就去了云南,你為什么這么快就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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