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未來十年我都得生活在您的眼皮底下,我也不過是求得這輩子有飯吃有衣穿,不至于擔心受驚而已,日后還得請世子多多關照,怎么可能自取滅亡?”
她這里說的云淡風清,蕭淮目光卻定了下來。
如今京師純血統的赫連人已然絕跡,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來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成為沈家小姐的。
但是不管怎么說,她背負著這身血統要想在京師毫無負擔地過日子,幾乎不可能。
在小胡同里她的慌張無措,她的狠戾果絕,都說明她心里所承受的并不如她面上這般輕松。
而在刑場下,在中軍衙門,她面對他時幾乎全身毛孔都緊繃了起來,而他分明對她并沒有起殺機,那時的她卻如同驚弓之鳥,遠不如眼前這么頑皮活潑。
再把那時的她與方才她這番話對應,就讓人有了些感觸。
如果當日她遇見的不是他,她十有**已經喪命刀下。
一個小女孩子,能活成這樣,已經不容易了。
他清了下嗓子,說道:“我不動你,沒人動得了你。”
沈羲沒聽清,微傾了身子“嗯?”了一聲。
蕭淮扔了折子,左手支在膝蓋上,望著探到眼前來的這顆有著漆黑絲的腦袋,拉長音道:“你不是跟劉凌說,被我抓了壯丁?
“你心眼兒這么壞,恐怕想找你拼命的人會有很多。被我抓了壯丁,至少沒人敢殺你,所以這可是你的福氣。”
既然是他蕭淮的壯丁,除了他能動,誰還敢動?就連他廊下養的鸚鵡也絕沒有哪只貓兒而敢多瞄上一眼,何況是個人?
沈羲屏息望了他眼眸半晌,確實過了有那么片刻才聽懂他的意思。
他這么說倒是也有道理,那這就是說她有了靠山嘍?
可說來說去,不還是說她的命在他手里捏著?
普天之下就他一個人知道她什么身份,要她命的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憑別的事,誰還要得了她的命?
這有什么好高興的!
還福氣?!
對了,居然還說她心眼兒壞,他哪只眼睛看出她心眼兒壞?
她扯了扯嘴角,把前傾的身子收回來,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我與世子,也就是彼此彼此。”
至少她沒做過誣告部下并且還殺人滅口的事吧?
一個其心至毒的人,居然也好意思說她心眼兒壞!
蕭淮望著她一臉正經下的那抹不以為然,淡定收回了目光。
比起在小胡同里毫不猶豫地想要殺他滅口時的兇殘,說他污臭時的刁鉆,她骨子里這份不羈與叛逆顯然可恨多了。
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藩王世子,能在他手下溜走的狐貍并不多。面前這一只,看起來道行還不淺。
彼此彼此?
膽兒還真夠肥的。
沈羲嗅出一絲老謀深算的氣息,忽然不想跟他耗下去了。
她是來當差的,可不是來陪他老人家嘮磕的。
“世子要是無事,那我就告退了。”
她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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