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諄垂望著爭相競食的魚,說道:“看風范不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字也寫得好,但穿著又極樸素。
“屬下猜測,大抵是外地來投奔親戚的落魄小姐。之所以騙我,想來也是不知道厲害,于京城又不熟,純屬不想惹麻煩罷了。”
燕王微微點頭,將食盆擱在一旁侍官手上,接了帕子擦手,一面道:“找不到也罷了。只要不是陳賊同謀便好。
“大同今日又來了信,說是陳修手下那幫人正鬧得慌。你回頭去翻翻,撥些銀兩去安撫安撫,再若不聽,便殺幾個鎮一鎮。”
說完他把帕子丟回給侍官,憑欄望著游向對面的魚群,又說道:“皇上馬上要十歲了,宮里要辦壽宴,好歹趕在宮宴之前,先把大同安撫下來,省得到時給官們鉆了空子。”
賀蘭諄頜,伴著燕王進了殿來。
入夜的梨香院同樣也安靜下來。
白天的緊張與激動都隨著暮色深沉而平復。
沈羲將戚九救她的可能反來復去推想了無數遍,愈覺得可能。因此心里竟隱隱踏實,至少這意味著她并不是獨自一個人了。
但還需要親見了她面才能得到證實,然她目前卻不能再出門,因為她從蕭淮手下出來,萬一讓王府的人看見,則少不了麻煩。
京城就那么大,王府爪牙遍地都是,這幾日暫且還是在府里安生呆著好了。
不過說到王府她又想到肖似徐靖的賀蘭諄。
因為賀蘭諄,她又抑制不住地想起張家,徐家,肖家,這些當年都赫赫有名的貴族。
當時的京師世家遍地,畢竟近四百年的朝代,已經足夠積累起一個家族的底蘊。
然而那么多世家,那么能興邦能定國的士子驍將,也依然未能擋住拓跋人的屠刀。
如今的大周,朝中不但有垂簾聽政的太后,未曾成年的帝王,三十出頭的內閣輔,還有個手持天下兵馬,把王府建在京師,并且能得百姓山呼的藩王父子——
這世道!原來這就是拓跋人殺盡赫連人后,所創立的新朝么!
正好帳目的事沒有突破口,她也因此著實安靜了兩日,刑場的事也逐漸在腦海里淡去。
府里各房也俱都清靜。
因等著楊家那邊消息,黃氏最近老實得都未曾出垂花門半步,生怕錯過了一手信息。
而沈歆這回許是也讓三房給整怕了,也消停了許多,到底她圖的就是婚事,這次險些黃了,她也不能不夾起尾巴做人。
但是梨香院那五百兩銀子的事她去再沒提了。
提及沈羲的時候也好歹已經是“羲姐兒”,而不再是“那賤人”。
不過,她就算再提,也落不著什么好果子吃吧?
有時候丫鬟們會把這些傳給珍珠元貝,然后珍珠元貝再傳給沈羲。
沈羲也就笑笑。
她從未把沈家除沈若浦以外的這些人放在眼里,她關注的,始終是二房這些人以及溫嬋及韓家。
不過顯然三房還是不甘心的,畢竟紀氏野心勃勃。
加上這次被黃氏撲頭蓋臉地一打,可算是在府里丟足了顏面,不把這臉面拾起來,她也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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