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一直在響,沈姣盯著屏幕足有五秒,這才接通,“…喂。”
手機里傳來一個女聲,叫著最熟悉的稱呼:“小五,還在睡覺?”
沈姣坐在床上,表情寡淡的應了一聲:“嗯。”
“還在深城嗎?”
“嗯。”
“準備什么時候回夜城啊?”
“有事兒嗎?”
“是有點事兒想跟你當面聊聊。”
“什么事兒你說吧,電話里聊也一樣。”
鄺美云沉默片刻,再次開口:“小五,你跟林敬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沈姣面無表情的回道:“不存在。”
鄺美云開門見山:“那你知不知道,有人寄了一份質疑林敬找人制造深城機場槍擊案的證據給你外公?”
沈姣不動聲色:“知道。”
鄺美云微頓,隨即問:“那等于你也同意了?”
沈姣:“我在國內沒有任何人脈,也查不清任何事情,既然牽扯到大哥身上,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外公來評斷。”
鄺美云口吻在嚴厲和隱忍之間:“小五,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很懂事兒,也很有大局觀的人,事發時你跟江東在一起,你沒事兒全家人都松了口氣,但現在有人故意要混淆視線,非說殺手是沖著你去,江東舍身把你給救了,這種時候你還把林敬推出來,你覺得你外公會怎么想?”
沈姣平靜的問:“你們很擔心嗎?事發到現在,只有外公和我媽給我打過電話。”
從小到大,沈姣從未用這樣的口吻跟鄺美云說過話,因為她不想撕破臉,因為她膽小,懦弱,一心想當個縮頭烏龜,因為沒有退路……可現在,沈姣突然就不想忍了,除了忍無可忍之外,還有一點,只有她知道,因為她有了后盾。
江東就是她的后盾。
很顯然,鄺美云沒料到沈姣會亮出一記軟刀,明顯卡克了一下,“不是我不想給你打電話,你是不知道家里都亂成什么樣了,先是你外公血壓高住院,剛開始還瞞著我們,等我們知道了想去夜城,他又不讓,只把林敬喊去了,我想著你外公可能是有話要跟林敬說,結果林敬去了夜城就跟我們斷了聯系,我跟你大姨夫都急瘋了,生怕他出點什么事兒,等我去了夜城,被你外公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說我教子無方,養了個畜生,說林敬找人害你……“
說著說著,鄺美云情緒激動,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小五,這些年大姨是沒怎么常跟你聯系,平時也沒有多關心你,但你平心而論,大姨對你不好嗎?你小時候想要什么玩具,只要你說一句,大姨是不是第一個買給你的?再說林敬,他跟你能有什么仇什么怨,他干嘛要害你啊?你不能因為一個外人挑唆,就往家里人頭上扣屎盆子啊。”
任憑鄺美云怎么委屈,怎么哭訴,沈姣的心麻木的只記得一個重點,“外公住院了?”
鄺美云洗吸了吸鼻子,“嗯,都住了一個多月了,血壓高,心臟也不好,醫生不建議出院,你外公就盼著你回來,我就想著無論外面有天大的事兒,家里面有天大的誤會,關起門,我們是一家人,你不能一直待在外人身邊,你外公最疼你……”
沈姣身體驟熱驟冷,熱是一時情急,擔心鄺振舟,冷是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是鄺振舟合著鄺美云一起做出戲套她回去?她驚訝于自己的冷血,整個人像是被黏在巨大蛛網上的一顆小蟲,無論是掙扎還是挺尸,結局都沒有任何改變。
黑白,是非,對錯,她拼盡全力想要分個清楚,可現實卻是一片混沌,她想‘死’個明白,家里人說她偏心江東,難道真是她偏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