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佔怕閔姜西不舒服,約了榮一京一起去醫院,結果他來的比榮一京還晚,推開病房門,入眼先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榮一京,往里走才看到躺靠在病床邊的榮慧珊。
榮慧珊頭上戴著白色紗網罩,里面裹著醫用棉布,像是頭發都剪了一塊,看起來的確傷得挺重,見到秦佔,她主動道:“什么時候回來的?”
秦佔說:“今天,你家浴室什么情況,實在不行換房子吧。”
榮慧珊豈會聽不出秦佔話語中的揶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輕聲道:“不怨浴室,我自己故意的。”
秦佔眼底立馬浮上疑問,榮慧珊微微垂下視線,“家里有意介紹新人給我認識,我不想見,又找不到其他借口,裝不了病,只能裝受傷。”
秦佔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問:“什么人?”
榮慧珊說:“我爸的朋友。”
秦佔心里焦躁榮慧珊這種不緊不慢的脾氣,什么話不能一次性說完,他直道:“介紹你倆認識干嘛?”
榮慧珊垂著頭,沒說話,一旁榮一京說:“介紹他倆談戀愛,她爸的朋友,比他爸還大兩歲。”他口吻十足的諷刺,甚至鄙視。
秦佔心生厭惡,沉聲道:“你家又缺什么了?”
榮慧珊呆呆的靠坐在床邊,像是麻木的人偶一樣,低聲說:“不知道,但我不想再被賣了。”
秦佔說:“所以你就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你這是裝受傷嗎,磕得再狠一點,你是不用嫁別人,你可以直接去見謝友邦。”
榮慧珊瞬間紅了眼,低著頭不說話,榮一京輕聲勸道:“行了,她也不想,她每周末回家里住,她爸媽一聲不響的把那人喊到家里來,她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
秦佔說:“她把那男的撞得頭破血流,我都不說什么,現在算怎么回事,裝什么受傷,干脆裝智障好了。”
榮慧珊悄無聲息的捏住被子,榮一京低聲勸秦佔,“她爸媽把人喊到家里,她總要給她爸媽一點面子。”
秦佔冷哼:“全世界的面子她都要給,除了她自己。”
秦佔在氣頭上,說不得,榮一京對榮慧珊說:“你別太難為自己,我們都在,何苦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處理問題。”
榮慧珊道:“你們能管我賺多少錢,管不了我跟誰在一起,這種事只有我自己解決。”
“你解決問題的手段,就是在謝友邦身邊忍氣吞聲八年,為了拒絕一個相親對象就把自己坑到醫院來,你爸媽要是再給你介紹呢?你有幾條命夠玩?”
榮慧珊像是被秦佔給罵急了,忍著眼眶中的淚和喉嚨中的酸澀,開口道:“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沒有選擇的權利,更沒有說不的資本,你們都是家里的寶貝,我不是,我要時刻記著我的今天是誰給的,我剛進家門不久,我媽就當著我的面告訴我,投胎憑本事,好命靠運氣,我的好運氣不是憑自己得來的,所以我要感恩,我自問在榮家這么多年,出嫁八年我不欠家里什么,所以現在我敢拒絕了,你讓我怎么做?當著我爸媽的面挫外人面子,還是當著外人的面挫我爸媽的面子?人家回問我一句憑什么,我又憑什么呢,難不成又把你們扯進來?以前你們說娶我,還能說是年少無知,現在大家都這么大了,你們再為我找不找男朋友,找哪個男朋友操心,外人會怎么說?就算外人不說,自己人也會說,我不想被人戳著脊梁骨說我看不出眉眼高低,是不是只有你們能照顧我,我就一點為你們著想的資格都沒有?”
別開視線,榮慧珊默默地伸手擦眼淚,榮一京起身走到病床邊,抽了紙巾遞給她,輕聲道:“別哭了,醫生讓你好好休息,阿佔什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他不是跟你生氣,氣你家里人剛好兩天又開始壓榨你。”
榮慧珊接了紙巾擦眼睛,溫聲說:“我知道。”
榮一京說:“你不用想太多,我們唯一有顧慮的就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但只要你有需要,我們當然站在你這邊。”
榮慧珊說:“我每次去跟伯母聊天,伯母都說特別想你安定下來,找個女朋友結婚生子,你自己還單著,過來管我找不找男朋友,伯母一定不高興,沒準還會借題發揮到你身上,何必呢。”
不等榮一京出聲,榮慧珊又說:“阿佔現在也談了女朋友,姜西看著文靜柔弱,實際上也是強勢的人,外面本來就有些風風語,阿佔再來管這種事,姜西心里沒意見才怪,我什么都能沒有,但我不能沒有你們,更不能連累你們。”
榮慧珊深諳人性,又太了解秦佔和榮一京,兩人都是真真正正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人,擁有的太多,不介意對身邊人施以援手,習慣了被巴結,被捧著,所以一味地討好沒有用,得讓他們覺得自己不僅是對方的救命稻草,更是對方心里的珍寶。
榮慧珊給秦佔和榮一京的感覺,就是她可以隨時為了他們奮不顧身,因此無論她多窩囊,都是對他們另一種保護的體現,正因為她有的太少,所以只能委屈自己,他們要想她活得像個人,就要對她更好,給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