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沒敢把紅豆的事告訴丈夫,她惴惴不安地在家里等傅慎時回來。
天黑的時候,才終于等到傅慎時從十王府回來,過去見她。
秦氏一見了傅慎時的面,就打發了下人出去,急吼吼地問他:“寧王的女兒,可是……可是她?!”
她面色發白,嘴唇緊抿。
傅慎時望著秦氏,給了確切的答案,道:“是她。”
他了解秦氏,當即冷聲道:“您別想著用對付兒子的法子對付寧王府,寧王不吃這套。寧王護短。”
秦氏腦子嗡嗡作響,空白了一陣子,都忘了說話,沉默良久,才道:“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想娶她?”
傅慎時沒說話。
秦氏抬起頭看著傅慎時,嘴里的話像鞭炮一樣放出來:“寧王可知道她從前在我們府里做丫鬟?他可知道紅豆在你身邊伺候的事?他可知道傅二欺辱她的事?”
傅慎時搖頭,道:“我不知道。”
秦氏失了神,怔怔道:“寧王現在對你態度如何?”
傅慎時如實道:“冷淡。”
秦氏的心又是七上八下,紅豆這般愛重傅慎時,寧王依舊待他冷淡,可見是很不待見長興侯府的。
傅慎時問秦氏:“母親您有什么打算?”
秦氏皺了一下眉頭,道:“你以后就別往寧王府上跑了,省得自取其辱!”
何況寧王怎么能容忍一個與他女兒無媒茍合的男人,成天在他眼前晃蕩,便是不想動怒,那也要動怒了!
傅慎時本來淡然,聽了這話臉色陰郁下來,他嘴角抿著,沒有說話。
秦氏語重心長地對傅慎時道:“你放心,我不會做糊涂事去招惹寧王府,但是你也該有些自知之明。再則,寧王肯定不喜你,你常去未免惹他不快,何苦招惹他來!我已經替你相下了一門好親事,雖只是小官之女,但家世清白,咱們家如今這樣,你的婚事也幾經波折,沒有什么好挑剔了!”
傅慎時冷聲道:“兒子不會娶的。”
說罷,他就讓時硯推著他走。
秦氏在他背后斥道:“你不娶這個,難道你就能娶那個?!癡人說夢!”
傅慎時回了重霄院,著人去給胡御醫送信,他從來沒有這樣強烈地希望過,他的雙腿沒有殘廢過。
他等信來的夜晚,絲毫沒有睡意,熬到天蒙蒙亮,才淺淺地瞇了會兒。
半上午,胡御醫就回信了,說他暫時忙著,過兩日才能去見他。
正巧這兩日兩位皇子諸事繁忙,沒有功夫帶著傅慎時去十王府。傅六自己去那邊,寧王院子的人不會放他進來,他便沒有去十王府,而是抽空去見了一趟王文和汪先生。
仁莊上很好,所有的人都用他從前用過的物件接了痘,所有人都活了下來,京城里也有很多人陸陸續續接了痘,已經有人催著春園開起來,不過汪先生拿不定主意,便暫時沒有重開春園。
王文則告訴傅慎時,發財坊生意越來越好,近兩個月的收益,都快比得上從前春園的收益了,而且近期有人中過五千兩,成了京中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幾乎所有百姓都對發財坊深信不疑。
壞處則是,賭坊的名氣驚動了上頭,游先生說,宮里人似乎也知道了,不過二皇子的意思是,暫時不必驚慌,有什么消息,他第一時間會派人出來。
王文卻不可不未雨綢繆,他問傅慎時可有打算。
汪先生建議道:“不若把賭桌都關掉,其實也賺不了幾個錢,反倒背個賭坊的名聲,叫人眼紅。”
傅慎時贊許這一點,但他又道:“有沒有賭桌,賭坊就是賭坊,瞞不過朝廷里的人。現在國庫空虛,天子遲早要從一批人身上割肉。發財坊的后路我想好了,如今你們先好好經營下去,存下現銀,留到以后做別的正經生意。”
王文與汪先生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問傅慎時:“六爺是想把發財坊關了?”
傅慎時搖搖頭,道:“容后再與你們說。”
汪先生則問傅慎時開不開春園,傅六到:“京城里也關了好些家戲樓,他們開了我們就開,切不可做出頭之人。”
汪先生亦是這個意思。
三人又商量很多瑣事不表,傅慎時還是天黑才回家。
秦氏以為傅慎時又去了寧王府,氣得親自跑到重霄院去,道:“老六,你要再不聽話,我就只能告訴你父親了!”
傅慎時反問他:“郡主的事,您還沒告訴父親嗎?”
秦氏一哽……丈夫的身體本來就不大好,她想說,但是不知道怎么說出口,她總想著紅豆待傅慎時是真心的,紅豆就是念在這份情上,也不會叫寧王針對長興侯,或許此事沒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只要傅慎時不要再去惹寧王厭煩,大家都裝作不知道便是,如此最能相安無事!
秦氏索性掐斷了傅慎時的心思,她道:“家里是絕對不會替你上寧王府去提親,你死了這條心,好好過你的日子!別總是惦記些虛妄的事。”
傅慎時擰著眉,道:“您說完了請回,兒子要洗漱了。”
秦氏扯著嘴角,不樂意地離開了,同時讓身邊人明兒一早就去二門下命令,再不許傅慎時出門。
寧王不肯嫁女,正好她也不想招惹寧王,兩家正好是一條心意,誰也別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