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先生一口氣收下了長興侯府兌出去的所有鋪子,財大氣粗,算是罕見。
傅慎明聽管事來報的時候,也很是驚訝了一會兒,他反復確定地問管事:“都是同一個人收的?”
管事點著頭回道:“正是,而且沒有壓價。”
傅慎明皺著眉,覺著有些奇怪,他吩咐管事去打聽打聽,那位汪先生到底是什么背景,便拿著銀票去了秦氏院子里。
秦氏正在喝參湯補氣,見長子過來,正好又喝不動了,便揮揮手叫丫鬟端了湯下去,問他:“鋪子兌了?給你爹的信送去沒有?”
傅慎明一面雙手將銀票交給秦氏,一面道:“兌了,人家還沒有壓價。信送出去了,我只略提兩句探一探父親的口風,沒有明此事,父親駐守不得回京,又常騎馬,我怕他心神不寧,眼下倒是讓父親少操一份心的好。”
秦氏點了點頭,反正丈夫又不能回來,傅慎明報喜不報憂倒是好,她便又問:“怎么會沒有壓價?可是傅家從前的熟人有意襄助?”
傅慎明搖搖頭,道:“不是,聽管事的說,是商會里的新人。”
秦氏疑惑起來,“最近朝中有什么新貴這般財大氣粗?”
“尚且不知道,兒子正讓人去查問了。”
秦氏沒再問了,她拿著厚厚的一疊銀票,道:“一會子你跟我一起去你二嬸那邊,先料理好了你二叔的事再說。”
鋪子一共兌了一萬兩千兩,加上潘氏肯出的一萬兩,撈出二老爺應該是夠了。
傅慎明點著頭,又道:“母親,家里賬面上的銀子只有幾百兩了,兒子自己存的銀子暫時用不了,且先……”
秦氏很快就打斷了他的話,道:“不必,我那里還有四千兩,先放公中的賬面上去,維持到今年年底是不怕的,等冬月和臘月的時候,莊子上人要來孝敬,各處都寬裕了。”
傅慎明幫著治家,家里的情況他很清楚,便問秦氏:“您哪里還有四千兩銀子?”
“這你就別多問了,一會子我讓人將銀子拿給你,你拿去銀庫房里存著。”
傅慎明倒也真的沒有多問,隨秦氏一起去了潘氏院里。
潘氏上次發了癲狂,養了幾天倒是清醒了些,這回見了秦氏,雖有發狂之兆,到底是讓五太太給安撫住了。
秦氏很鄭重又小心地告訴潘氏:“鋪子兌出去了,兌了一萬二千兩,加上你說要拿出來的一萬兩,老二不會有事的,你且放心養病,不要多想,否則老二回來,看見家里這副樣子,豈不要傷心?”
潘氏瘦的很厲害,她的眼窩都有些凹陷,雙眼微紅地看著秦氏,道:“你先把銀子拿出來我瞧瞧,我焉知你不是哄我的錢?”
秦氏也不跟現在的潘氏計較,她叫丫鬟拿了銀票給潘氏數。
潘氏數清楚了,才舍得將備好的一萬兩銀票交給了秦氏,又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將二老爺救出來,否則她死也要拉墊背的。
秦氏臉色黑沉,卻怕刺激得潘氏發瘋說胡話,胡亂應了兩句,趕緊從院子里出來了。
秦氏里里外外應付了這么些天,也很有些忍不住了,一出了院子她就忍不住在傅慎明跟前斥了兩句,又沉著嘴角道:“家里這種關頭,我難道還會昧下銀子?我都不知道貼了多少了!”
傅慎明安慰了秦氏兩句。
秦氏剛剛寬心一些,一想到潘氏那副樣子,便愁眉苦臉道:“怕只怕你二嬸還以為我拿她的銀子救她丈夫,是在占她便宜!”
這可叫秦氏說對了,潘氏正是這么想的。
秦氏剛從潘氏這里走了,潘氏就跟兒媳婦說:“這才幾天說兌鋪子就馬上兌出去了?怕是大嫂早昧下了銀子拿過來哄我!又光明正大地收了鋪子,等到將來分家,產業都是他們大房的,我們連毛都分不到一根!”
五太太臉皮薄,聽不得粗話,端著藥碗,紅著臉道:“母親,你先吃藥,不管怎么樣,先等家里平靜下來再說。”
潘氏的錢都掏空了,她心有不甘,藥也不吃了,固執地叫五太太去叫傅五過來。五太太讓她先吃藥,吃過藥再去叫傅五過來說話,潘氏不肯,揮手就打落了藥碗,讓丫鬟去叫傅二。
丫鬟害怕潘氏,很快就去了,五太太只好叫貼身丫鬟趕緊收拾了地上,又著人命廚房的婆子再熬一碗藥送過來。
傅二很快就來了,他左手殘廢,松松款款地吊在左肩上,和完好無損的右手,有明顯的區別。
潘氏一見傅二,又是淚流不止,先是罵過秦氏不提,便叫傅二去查一查,長興侯府的鋪子是怎么兌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