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五哈哈大笑,道:“不過照著書本鉆研,若有名師點撥倒好了。”
殷紅豆扯了扯嘴角,大家都心知肚明,傅五肯定是早知道牡丹宴的事兒,提前練習了畫牡丹,就是商業吹捧而已,沒幾分真心話。
傅慎時掃了一眼傅五手里底稿的背面,輕哼一聲,面露不屑,傅五這般顯擺,不過是記恨當初李先生在侯府做西席時,只偏愛他罷了。
傅五本是有意給傅慎時看的,自然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便放下畫,斂起笑容問他:“六弟,你這是什么意思?”
背靠著輪椅,傅慎時稍抬下巴,雙手閑閑地搭在扶手上,冷著臉道:“沒想到還真有獻丑的人。”
尚有外人在場,傅五被這樣侮辱,立刻動怒,豎起眉毛,朝傅慎時冷嘲熱諷道:“我是獻丑,今日在兄弟姊妹面前獻,明日在恩師上峰面前獻,那你呢?”
大業有律,殘者不許參加科舉考試,不可為官,在這長興侯府里,傅慎時便等同廢人,空有幼時的才名,卻無任何作用。
青筋悄然爬上傅慎時冷白的手臂,他目光陰沉地看著傅五。
殷紅豆同仇敵愾地看著傅五。殘疾人不能參加科舉這一點她是知曉的,她到底是傅慎時的丫鬟,這會子也已經轉變了思想,便暗罵傅五市井嘴臉!小人行徑!欺負一個殘疾人算什么本事!
傅三拉開傅五,黑著臉訓斥他:“老五,管好你的嘴。”
傅慎明也停下手中的畫筆,負手前來,端著兄長的身份,面色嚴肅道:“今日有外客在此,自家兄弟鬧什么笑話給人看?”冷眼看了傅五一眼,他道:“還不快回去作畫,等香熄滅了,你便把彩頭拱手送給老四好了。”
傅五瞪了傅慎時一眼,這才不甘心地離去。
傅慎明目光溫和,他盯著傅慎時道:“今日是老五的好日子,別跟他一般見識。”
湊到傅慎時的耳邊,傅三小聲道:“老六,你也太不給他面子了。”頓一頓,他露出一口白牙道:“但是我喜歡,嘿嘿。”
滑動輪椅,傅慎時后退一步,冷著臉沒有搭理傅慎明和傅三,等兩人走了,他才吩咐時硯:“推我去桌子那邊。”
眸光發亮,殷紅豆提著食盒跟上,忍不住在旁邊殷勤地問:“六爺要不要吃些糕點補充下力氣?”她巴不得傅慎時狠狠地打腫小人的臉!
傅慎時面無表情地提起筆,沒有說話。
三炷香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大半,傅慎時的畫作已然完成,傅慎明隨手畫完之后,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向,走過來瞧了一眼,瞪著眼睛,滿目驚艷之色。
看了好一會兒,傅慎明才明白傅慎時的用意,傅六可真是半點手下不留情,這幅畫若展示出去,傅五的臉都沒地方放了,他低聲道:“老六,不可以。”
傅慎時揭起畫紙,淡聲道:“我又不搶青田石。”
就是不搶,才更讓傅五沒有臉面。
看著紙上的畫,傅慎明一把摁住傅慎時的手腕,肅然道:“慎時,你可知道,你這么做會惹惱老夫人,恐要背上不孝的名聲。”
兄弟二人較著勁兒,傅慎時到底不敵兄長,被按得動彈不得。
殷紅豆卻是知道,傅慎時只要大聲說一句“既不許我參加,叫我來做什么”,便可解圍,他不過是念在親兄弟的情分上,不想讓傅慎明難堪。
而傅慎明卻仗著兄長身份和正常男人的力氣,各方面地壓制傅慎時。
傅慎時正與傅慎明僵持得厲害,便察覺到后背有一只手,力氣小小地扯了扯他的衣裳,閉著眼都能猜到,肯定是殷紅豆,然后他便聽她裝模作樣地勸道:“六爺,大爺說的是,奴婢替您把畫拿去處理了吧。”
沉默了片刻,傅慎時才松了手,因太過用勁,他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指尖也微微地顫抖著。
傅慎明終于松了口氣,無可奈何地看了傅慎時一眼,溫聲說:“今日委屈你了,我庫房的玉石,隨你挑好不好。”
殷紅豆聽了這句話,愈發鄙夷,打個巴掌再給一個不怎么甜的棗兒,這么低級的手段,哄小孩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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