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胎,村里以前有過這樣的事,當時是眼睜睜地看著母子一起喪命啊!
半夏在這悶熱血腥的哭叫聲中,心一橫,走上前道:“讓我試試吧。”
多琿哭著道:“半夏,你又能如何……”多琿是知道的,上人尚且沒辦法的,更不要說半夏。
七斤婆婆卻對半夏抱了一絲希望:“半夏,你有什么辦法嗎?”
半夏心疼地看著憔悴凄厲的妹妹:“有一個辦法,也許能試試,但希望實在不大。”
只是也許而已,這種事情即使發生在腦海中所能記憶起的那個世界,也許最后落得的下場也是只能保一個。
無論保哪個,過程都是極其血腥殘忍的。
可是有一個辦法,是半夏早年見一個老產科大夫用過的方法,那就是轉胎位。
轉胎位這個,靠得是技巧和經驗,即使老產科大夫自己也不愿意輕易嘗試。
因為這件事不但很難成功,而且這個過程是極其痛苦的,生不如死。
半夏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可是如今她只能一試了。
多琿聽到半夏這么說,抱了一絲希望地凄厲哀求道:“半夏,忍冬全靠你了,救救她啊!”
她顫抖著聲音道:“孩子沒了以后可以再生,可是人沒了就全完了,救救你的妹妹吧!”
多琿顫抖的雙手緊抓著半夏的手,幾乎把半夏的手都攥疼了:“半夏,救她,一定要救她啊!”
半夏沒有哭,她點了點頭:“我盡力。”
這時候的忍冬眼神呆滯地望著屋頂,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地癱在那里,嘴里喃喃地動著,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在九斤婆婆和多琿的協助下,半夏將她的身子擺成側俯姿勢。
半夏先用熱水就著三葉草汁清潔了雙手,然后將忍冬的雙腿打開,打開之后頓時感到慘不忍睹,一旁的多琿倒吸了口涼氣,幾乎不忍直視。
半夏微瞇起眼,忍著心里的痛,伸手慢慢探索著找到入口,先用手指探索著進去。
忍冬的身體下意識地痛苦顫抖了下,可是她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只是嘴巴一張一合地發出無聲的呻吟,淚水絕望地流下,仿佛一條離開了水的魚兒。
半夏知道時間不多了,她深吸了口氣,狠心往里面探索,腦中努力回憶著那模糊的記憶。
這時候屋外的木羊焦躁地揪著自己的頭發,大聲地問里面:“到底怎么樣了?
生了嗎?”
巖也很是擔心,不過他聽到木羊這么說,沉下臉道:“你喊什么喊,一邊站著去!”
木羊眼睛都紅了,挫敗地道:“爹,我擔心……”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他不喜歡無末,也不喜歡半夏,為什么現在半夏在屋子里不出來?
難道小小的半夏竟然能比經驗豐富的七斤婆婆還厲害嗎?
他才不信呢!
這時候屋子里的半夏自然知道自己一旦失敗會面對什么下場。
可是躺在炕上的人是她的親妹妹,打小兒一起長大的妹妹。
她的父親已經走了,姐姐瘋了被夫婿帶走了,只剩下一個妹妹了。
況且這是慈愛的多琿媽媽的孩子。
她深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閉上眼睛用心地摸索,她所要做的是伸進手去,將那個小娃移轉一個方向。
忍冬痛苦得臉都變了形,蒼白的手緊抓著一旁的被褥撓啊撓,可是她嗓子幾乎啞了發不出聲音,多琿咬著牙在一旁按著忍冬的身子流淚,七斤婆婆緊張地幫忙一起按著忍冬。
汗水從半夏的額頭慢慢滑下,她努力讓自己的手更穩一些,她的手下是自己親妹妹的命,也是那個小外甥的命。
這時候老媽媽在費的攙扶下來到了院子里,巖和木羊連忙去扶。
老媽媽到底是經了事的人,問明里面的情況后,便吩咐費扶著自己在一旁石凳下坐著靜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們終于聽到一聲如小貓般的啼哭,斷斷續續的傳來。
這聲音雖然弱小,但聽得眾人心中皆是一喜,木羊更是一下子跳起來就要往屋子里沖過去,幸得老媽媽攔住了他。
產房中,七斤婆婆抱著小貓一樣瘦弱的娃兒,將他清洗干凈,這才抱給多琿看:“是個男娃呢,就是太瘦了。”
多琿看了眼,只見那娃肉紅色的小臉上滿是皺紋,頭上有些發白的賴毛,小眼睛迷糊著沒法睜開的樣子,她嘆了口氣:“地奴老祖宗保佑啊,總算是生下來了。”
半夏將補湯端到忍冬面前,可是忍冬根本沒有力氣喝了,她只好拿了木勺一點點地喂給她吃。
忍冬迷糊地睜開雙眸,劫后余生的淚眼凄涼地望著姐姐,可是卻說不出半句話。
半夏心中一酸,卻是笑了下勸道:“忍冬,娃兒生下來了,你們都沒事了,現在先把湯喝了吧。”
忍冬一汪淚水又流下來,動了動唇,開始就著半夏的勺子喝湯。
后來稱重的時候,這個小娃兒只有四斤八兩重,抱在懷里就如同個小貓兒一般。
老媽媽心疼地望著這個孩子,給他起名叫石蛋兒,只盼著取個賤名好養活,也盼著他能像石頭蛋兒一樣堅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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