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了族長的準許,半夏終于不用費力說服自己爹爹了。
畢竟爹爹對族長是那么的尊敬,他一輩子都不會違背族長的意思。
事實上,當蘇老爹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雖然難過,還是答應了。
他難過的是,自己的大女兒這輩子算是毀了,二女兒卻竟然想要嫁給那個不祥之人,那是一個村里人都不愿意與之交往的人。
他簡直不敢想象半夏以后將如何生活。
如今的他看著自己最小的女兒忍冬,幾乎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忍冬身上。
嫁給族長的孫子——未來的族長,這總算是家里的光彩事。
族長其他人聽說半夏竟然有意那個不祥之人無末,紛紛表示質疑,更有小伙子很是氣憤地找上門,質問半夏難道自己不如那個野人無末嗎?
半夏對此哭笑不得,只好閉門不理。
幸好,幸好這是族長應允的,要不然,半夏真有點招架不住。
而此時忙中添亂的是,迎春到底是回來住了。
遵從族長的囑咐,她的大包小包以及丫鬟仆從都沒有帶來,她是一個人回到族中的。
回來的迎春每日拉著忍冬,說些外面的事情,說到興奮之處,忍不住打擊忍冬:“雖說木羊以后是要當族長的,可是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這個族長有什么意思呢?
一輩子連件正經衣服都沒有,遠不如在外面當個少奶奶來得自在。
憑你的姿色,出去之后我定然能給你找到一個好人家。”
忍冬一開始聽得極其羨慕向往不已,后來聽說出去找個好人家,頓時縮了縮脖子,吞吐著說:“還是算了,我,我和木羊很好,我們馬上要成親了。”
迎春想想也是:“木羊也還算不錯,你嫁給他也對得起自己了,可是——”迎春話語一轉:“半夏怎么一門心思要嫁給個野人呢?
她腦袋怎么了?”
忍冬見四下無人,湊近姐姐的耳朵小聲說:“我偷聽到的,說是其實二姐弄來的牙牙草,都是那個無末幫忙呢。”
迎春聞此眼睛一亮:“真的嗎?”
忍冬點頭:“自然是的。
二姐雖然還算能干,可到底是個弱女子,怎么可能從狼群里弄來牙牙草呢。”
迎春不再說話,低著頭想了會兒,又問忍冬:“那,那你聽說過關于咱村里那個神廟的事嗎?”
忍冬懵然不解:“什么事?”
迎春偷偷地說:“我聽我家孩他爹說,那個神廟到了晚上,會發出鳴劍的聲音,聽說那里面藏著一把曠古寶劍。”
忍冬詫異:“啊?
從沒聽說過啊!”
迎春繼續道:“我還聽說,得到那把寶劍就能得到巨大的財富,還能當皇帝呢!”
忍冬聽了連連搖頭:“不不不,除了族長,任何人不能進入神廟的。
況且——”忍冬想想整個臉都白了:“況且那里面的鳴劍之聲,說不得是劍靈在顯靈,這怎么可以去得罪呢?
冒犯劍靈,一定會遭受報應的!”
迎春趕緊笑了:“忍冬,看你說哪里話。
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再說我是個將死之人,又沒有人為我辛苦弄來牙牙草,早晚活不過明年春天的,又怎么可能去觸犯劍靈呢。”
忍冬想想也是,便也罷了,不再提起這事,只拉著迎春問外面的見聞。
而此時,半夏疑惑地站在神廟旁,聽著里面的劍鳴之聲。
她是因為要去找無末才路過這神廟的,沒想到經過時卻聽到這么奇怪的聲音,這可是以前從未聽老人說過的。
半夏又想起族長說得獸骨裂紋,必有大難,心里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想著族長所說天命難違,人力無可挽回,也只能收拾起擔憂之情,繼續去尋找無末。
其實尋找無末這事,她自己想起來也覺得好笑。
自己又是勸爹爹,又是找村長,主動地張羅著自己和無末的事情,可是人家正主兒壓根沒說要娶她呢。
她想起放在樹下的野果,還有一直在身后望著自己的那雙眼睛,又覺得好笑又覺得甜蜜。
可是想起那一日無末說到關鍵忽然撒手離去的情景,心中又開始忐忑起來。
糾結半響,最后她心一橫,管他無末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是要一試的。
就算不成,大不了她灰頭土臉去嫁別人,又或者一輩子不嫁別人守著自個兒爹爹也是好的,望族姑娘也不是沒有這種先例。
無末生活在距離村子不遠的山下,他自己搭建的茅屋,聽說還開辟了洞穴。
半夏走了不多時就遠遠看到那孤零零的茅屋。
待走近了,只見那茅屋坐落在一棵繁茂古老的常青樹下,四周用樹枝和荊條圍成欄桿,應該是防野獸的。
小院內有小溪流水有藤蔓瓜架,茅屋前還有掛曬的臘肉,以及整張的虎皮狐皮等。
茅屋門口放著一些打獵用具,譬如長矛斧頭等物,這一切都標示著主人的身份。
半夏繞了一圈才找到入口,那是一個用荊條和麻繩綁成的小門,但奇怪的是那小門上有個窟窿,看起來是被人踢的。
她輕輕推開,徑自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