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昨天下過雨，醫院樓下的花園還是濕的，冷空氣里混著泥土的氣息，陸霽低頭看冷得一縮的林佳語，皺眉說：“有什么話不能在上面說，非要下樓吹冷風？”

林佳語看著陸霽，他年少風光霽月，長大了依舊引人矚目。但林佳語還是覺得他沒有年少那樣意氣風發了，眉宇間多了一絲陰沉。

年少的陸霽喜歡祝星遙，他跟江途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唯一相同的是兩人都有自己的傲氣，當所有人都誤會那些星星燈是他做的，他沒有第一時間否認，祝星遙寫信答應他，他鬼迷心竅也罷，私心不舍也罷。

等星星燈和陸霽成為校園傳說的時候，那個陳年秘密，早就壓在心底，更難以說出口了。

有時候林佳語會想，如果當初陸霽早早跟祝星遙坦白，他們沒有在一起，那些秘密沒有壓在他心里多年，他是不是過得輕松瀟灑很多？

“陸霽，你還沒放下嗎？”林佳語突然問。

陸霽愣了一下，他看著前方，笑了：“沒什么放不放得下的。”

林佳語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她想了想，又問：“如果，我是說如果，一中那個十年高樓帖子，校園最浪漫的傳聞，這些曾經屬于你的傳真相被揭開，你會不會很生氣，或者接受不了？”

陸霽轉頭看她：“你想說什么？”

“我……我大學的時候，寫了一本叫《等星星》的書，原型是祝星遙江途還有你，或者說是我們這一群人吧。后來江途出國了，我就鎖起來了，校慶之后發生了一些事情，現在被粉絲扒出來了，可能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林佳語越說語氣越快，怕被打斷，也怕失去勇氣。說到最后，又欲又止，“你……”

陸霽沉默了一陣，嘴角勾了下：“我怎么？你這么緊張，是怕我打你還是罵你？”

林佳語：“……”

沉默很久，陸霽語氣淡淡地開口：“你的書你想怎么寫就怎么寫，那些事……本來也不是我做的，永遠活在別人的故事傳說里實際上只是個配角，也不是個滋味。”他低頭看她，“很多人都在看這本書嗎？”

林佳語一愣，點點頭。

陸霽垂下眼，他想起剛才看到江途摟著祝星遙的樣子，有一瞬間失神，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那你加加油，新書熱賣，讓誤會的人都知道真相。”

陸霽轉身上樓，林佳語愣愣地回頭看他的背影。

她不懂他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想把那一切歸于原位，從此徹底放下，陸霽是陸霽，江途是江途。

陸霽回到病房，收到林佳語的微信：“你真的不怕嗎？可能會很多人罵你。”

“剛才那個姑娘真的只是同桌啊？”陸爺爺靠在病床上，樂呵呵地看孫子，“我看她長得眉清目秀的，順眼得很，如果她沒男朋友，你可以試著追追看啊。”

“爺爺，你想什么呢。”陸霽笑了。

陸爺爺嘆了口氣：“你是不是還想著祝星遙那姑娘啊？以前追得那么用力，分手了難忘……”

“爺爺。”陸霽打斷他，無奈地說，“當年的事有點誤會，我也沒追得多用力。”

“什么誤會啊？”陸爺爺追問。

陸霽低頭給林佳語回復：“沒什么可怕的。”

陸霽給爺爺倒了杯水，在病床邊坐下，他笑了笑：“爺爺，我給您講講故事。”

從醫院出來，江途跟祝星遙一起上了老劉的車，兩人幾乎一晚上沒睡，江途讓祝星遙靠在他身上，低聲說：“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祝星遙抬頭看他：“讓老劉先送你吧。”

江途垂眼看她：“不用。”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晚上你再送我回去。”祝星遙抱住他的腰，轉頭看前面，“劉叔，去江途家。”

老劉咳了一聲：“好的。”

江途頓了一下，祝星遙已經閉上眼睛了，車開了出去，他聽到她小聲問：“途哥，你高中的時候看我跟陸霽在一起，很難受吧？”

江途愣了愣，他下巴抵在她頭頂上，低低嗯了聲，又說：“所以，我舉報了。”

祝星遙沉默，又問：“現在呢？”

還會難受嗎？

“現在？”江途在她頭發上親了一下，低聲說，“現在我有你了。”

祝星遙的手貼在他心口上，仰頭在他下顎親了一口。

江途握住她的手，捏在手里。

家里頭幾天沒人住，有些陰冷。

江途把主臥的空調打開，祝星遙躺進去，說了一句：“好冷。”

他掀開被子，從身后抱住她。男人身上溫度高，祝星遙被他抱著，很快就暖和了，她舒服得嘆了口氣，睡著前迷迷糊糊地說了句：“你比熱水袋還暖和。”

江途失笑，他身心放松，抱著她一起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