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勤森卸了阿大的手腕骨。
在幾個小弟推諉著不敢煽鄒茵臉的空隙,鄒茵已悄悄把手機從口袋里抖落出來,她用勁把它蹭到身后,被綁起的雙手憑著觸感摁開解鎖鍵,然后撥通了陳勤森的電話。
她平時沒存陳勤森的名字,他的備注名一直是一個隨便的小點“.”,所幸排在最前面,這次倒救了一場急。不過陳勤森在看到她手機里的那個點時,原本尚可的臉色變得很無語就是。
因為地方離得近,當阿大那聲“綠帽子”話音那沒落,陳勤森就已經出現。同來的除了剛才那幾個哥們,還有何惠娟與她的男朋友鄭元城。幾個把阿大他們圍住,何惠娟就趕緊沖過來替鄒茵解了綁。
晚上的時候,陳勤森挨了老太爺還有陳茂德一頓訓。
z城的宗族觀念很強,一個族里一家有賺錢的門路,定會把全族的人帶著一起賺錢。因此村里的人普遍做生意,不愛念書,能有幾個認真讀書的孩子,都是特別受偏護的。
陳宅空敞的一樓堂屋里,木頭泛著沉樸的凝香,陳茂德諄諄的嗓音在回蕩——
“冤家宜解不宜結,上次的事情還沒解決好,你這次又卸掉他手骨頭。”
“自己惹來的事,叫人家鄒茵小妹替你下場。下回阿大再找她什么事,以后誰來負責?”
“他倒是還敢。”陳勤森搭著一條腿坐在凳子上,胳膊掛了一點彩,管家正弓著腰給他包扎。
旁邊徐蘿卜揉著大腿哎喲叫。陳茂德罰他做一百下青蛙跳,做不完不許站起來,他做到四十多下受不住,就把陳勤森給招了。
那天晚上的雞爪是陳勤森叉到阿大嘴里的,阿大本來是沖著陳勤森過來,偏偏鄒茵正好站在他正前方。沒料到驚恐之下的鄒茵竟很彪悍,自己一個蒼蠅拍把阿大打悶屁,陳勤森也就水到渠成順水推舟了。
那個阿大是黃村人,背后還靠著一個在z城混道的老大,就是個觸斗莽爭油鹽不進的野蠻仔。這件事可能還要老爺子出面,擇日和黃村的族正一起,去找那個老大來擺平,但那個老大最近在夏威夷度假,恐怕還沒那么快。
角落的紅木樓梯旁,張氏把鄒茵拉到一邊,聲音溫柔而輕悄地問:“阿妹真的沒事?阿姨看你裙子后面帶點血的,你不用怕,出了什么事都和阿姨講。這件事是阿森惹來的,真有個什么損傷,我定叫他給你負責。”
鄒茵瞥了陳勤森一眼,想到網吧里的一幕,她是不要和他有交扯的。緊忙搖搖頭,說:“真沒事,是那個提前來了。本來以為還要兩三天,約好了惠娟去超市買衛生巾,沒想到。”
張氏又再確認了一遍,見鄒茵依舊十分肯定,這才安下心來,過去和陳茂德低語了幾句。
姑奶奶站在一旁劫后余生般的拍拍胸脯:“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沒事大好。”
老太爺耳尖聽到了,就無喜無怒地說道:“君子忠信,行篤敬,這是陳家的風骨。誰惹的事誰承擔,事情沒解決之前,鄒茵的人身安全,就交給阿森去負責。你好自為之。”
陳勤森自小在老太爺跟前見事,對他甚是謹省,聽完肅然地頷了頷首。鄒茵本想要推卻,但老爺子說一不二,說完已經拄著拐杖站起身,張氏連忙示意她噤語。
從那之后,鄒茵在很長一段的時間內,出門都得叫陳勤森陪著了。
高三年段8月7號開始補習,27號結束,中間休息五天再開學。暑假學校食堂里不供應伙食,因此還是要住家。
補習期間沒有早讀,上午八點十分上課,下午四點二十五分放學,中午一個多小時在學校宿舍里午休。那段時間,每天早上七點二十,陳勤森就準時出現在鄒茵的樓下摁喇叭,然后姑奶奶就打開門:“哦,是我們少寶來了,要不要進來用點早飯,糖糖她就來。”
姑奶奶分不清那些小弟普通話里的少保是什么意思,她叫陳勤森從來都叫少寶,聽起來就像“小寶”之意,無端生出幾許親切來。
鄒太婆留下的體己不多,鄒茵的家只是個地皮四十幾平米的小房子,蓋了一層半。底下一層兩個屋,迎門就是小廚房,中間是樓梯間,再里面是姑奶奶的臥房。二樓的半層是鄒茵的小房間,另外空的半層當做陽臺,曬衣服,種幾盆小花草。因為房子小,用的都是木板的隔層,平時連下樓的木梯蹬蹬聲都能夠聽到。
陳勤森摁喇叭的時候,通常會往鄒茵二樓的窗戶看一眼,兩分鐘后鄒茵就下來了。
站在樓梯口的一個小掛鏡旁梳頭,她的頭發很柔順,到肩膀上方一點的長度,平時在家放下來,要出門前便用發圈在后面綰住。胳膊隨著動作往上提,陳勤森就會在朦朧的光線中,瞥見鄒茵衫子里露出的一彎嫩-白脊溝。
他就覺得嗓子眼干癢,有一種錯覺,想要把她從后面推倒在墻上捻住。
陳勤森便收回視線,回了姑奶奶一句:“不吃了,到地方再說。”
鄒茵從門里走出來,姑奶奶站在門前囑咐:“一會陪少寶在校門口吃點早餐吶,他胃不好,還餓著肚子送你。”
鄒茵從6歲多起就是姑奶奶看大,對她的話一般都是聽的。
應一聲“嗯”走過去。
他的車很帥氣,是yzf日系摩托的最新款,純色的黑,質感如同一只威猛的神獸。前座比后座略低一點,后座高高的揚起,削得窄而銳利,鄒茵爬上去都有些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