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懷情早就聽到了風聲,在了解秦郁絕的想法之后,到沒有很驚訝:“猜到你會選擇起訴,而且你知道嗎?謝厭遲那邊的律師團隊半個小時就聯系我了。”
說到這,她停頓下,然后補充了句:“收回之前的話,他這人還算不錯。”
秦郁絕笑了聲,揉了揉眉骨:“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花巧語的男人不可靠。”
“是嗎?”賀懷情非常坦然地裝傻,“我不記得了。”
秦郁絕眉目稍斂,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我以為你會勸我原諒。”
“我會勸你很多事情,但不會勸你去原諒別人。”賀懷情說,“如果一定要你擺出一副圣母的姿態才能讓人產生好感,是不是太瞧不起我這個經紀人的營銷能力了?”
同性格相合的人共事,是件很幸運的事情。
在簡單地聊過幾句后,賀懷情突然提了句:“過了今晚,第一期節目就要結束了。一周后還有第二次錄制,但比起這次的三天三夜,第二期錄制時長只有一天。趁著這段休息時間,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
“考慮什么?”
“考慮合約解除之后,什么樣形式的分手才比較體面。”賀懷情補充道,“這是遲早的事。”
剛才那一連串的意外都沒讓秦郁絕慌了陣腳,然而這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卻讓她莫名的心亂如麻。
她掛斷電話,將頭向后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眉頭稍皺。
的確很為難。
合約上的最低時間限制,是在節目錄制結束一個月之后。
因為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還要配合節目以及廣告方做宣傳。
只是到合約解除的那天,該以什么樣的方式收場。
“水,檸檬茶,還是橙汁?”
而就在這時,一道懶洋洋的男聲傳來。
謝厭遲姿態悠閑地看著她,眸中噙著些笑。
秦郁絕睜開眼,尋聲望去,唇角一勾:“可樂。”
“還挺會選。”謝厭遲低笑一聲,側身出了門,片刻后去而復返,手里拿著瓶罐裝可樂,輕碰了下她的額頭,“也就你敢這么使喚我了。”
秦郁絕還嘴:“你爸不是也能?”
“性質不一樣啊。”被這么懟了一句,謝厭遲也不卡殼,反而笑瞇瞇地彎下腰看著她的眼睛,“我那是被逼無奈。”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插科打諢似的一句話。
但秦郁絕卻在那雙招人的眼睛里,讀不出半點輕挑。
她斂目,避開了謝厭遲的目光,垂下眼簾,如羽般的長睫輕輕顫動著。
謝厭遲見狀,只是笑著直起身,在她面前坐下:“心情不好?”
“我以為你會關心我為什么一定要起訴那個孩子。”秦郁絕調侃了句。
謝厭遲平靜地說:“我關心的不是他。”
這幾個字,卻讓秦郁絕的心尖像是被羽毛拂過一般。
酥癢卻又若即若離。
“我高中畢業的那段時間,當過一個暑假的服務生。”秦郁絕突然開口,“遇見過各式各樣的客人之后,什么樣的事情都會覺得很正常了。”
十八歲那年,秦郁絕站在人群中,依然是一眼出挑的漂亮。
但在那個環境里,漂亮對于她來說不是件好事。
有故意找茬挑刺,開黃腔用油膩的姿態開著不著調的玩笑。
也有領班的示好以及工作中有意無意的揩油。
和這些人比起來,那些急躁催著菜品,動不動破口大罵的客人都顯得如此正常而又良善。
然而在某一天,有位看上去三十四歲留著絡腮胡子的男人,借著點菜的緣由,伸手摸了一把秦郁絕的大腿。
那時候她也才剛滿十八歲。
雖然很努力地適應了從云端墜入泥土的氛圍,但從骨子里,還是高傲的。
于是秦郁絕干脆利落地拿起一旁的茶水杯,潑了男人一臉。
在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甩手接上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然后我就被辭退了。”她語調平和,宛若在敘述與自己無關的經歷,“負責人按著讓我道歉,我不愿意。查了監控證明的確是他有錯在先,但也沒什么用處。他給了些錢,監控錄像當著我的面被刪掉。”
十八歲那年,她的尊被碾得干干凈凈。
謝厭遲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他們請求我的原諒,并不是因為知道自己錯了,而是因為知道我能對他們產生威脅而已。”秦郁絕語氣很輕,她抬了下眼,聲音沉靜,“就算是真心誠意認錯,我也不想原諒他們。”
沒有任何一個小姑娘應該被當做商品發布在網站上拍賣自己的自尊。
那些被拍攝照片的服務員許多都是普通人。
如果秦郁絕松口,一定有人會被迫接受“道歉”,甚至沒有任何為自己發聲的出路。
興許是覺得這個話題太沉重,秦郁絕笑了聲,準備開個玩笑揭過去:“我記得你來到這兒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是讓我穿條褲子?這算不算是一語成讖。”
“解釋一下。”
謝厭遲抬起眼睫,看著她的眼睛,然后俯身與她視線平視,一字一句,無比認真地說:“我那句話的意思是,你這身衣服很好看。”
秦郁絕一怔,似乎沒反應過來為什么這人突然夸自己。
然而,謝厭遲卻將眼一瞇,眼底笑意不減,卻不顯半分輕挑:“你那么穿出去,我會吃醋。”
“所以那句話,”他說,“純粹是我的自私。”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四千字!
零點前更新,今天拿小栗旬發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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