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余戈開車把余諾送回家。
停在小區門口,余戈側頭看了一下她,“我回基地了,你到家好好睡一覺,其他的不用管了。”
余諾動作緩慢地解開安全帶,默默地點了下頭,推開車門。
他還想說什么,動了動唇,又沒說。
...
...
外面的雨從早下到晚,余諾精疲力盡。
她之前為了接住摔倒的余智江,手臂和腿上也擦傷了一大片。余諾這會從心到身地感到疲倦,也沒心情處理自己的傷口,隨便拿出醫藥棉擦了擦,
可眼睛一閉上,腦子里全是奶奶的遺照、孫爾嵐的罵聲和余智江的血。
半夢半醒間,余諾做了好幾個噩夢。直到徹底驚醒,再也睡不著。她躺在床上發了會呆,伸出手,拿起旁邊充電的手機看了眼。
這幾天她都在靈堂替奶奶守孝,基本沒空跟陳逾征聊天。凌晨三四點,不知道他睡了沒有。
余諾試探地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陳逾征回的很快。
er:剛剛打完訓練賽,你怎么還沒睡?
余諾:醒了
er:這才幾點就醒了?
余諾:睡不著了...
他打來一個電話。
余諾從床上坐起來,打開床頭的燈,接通,把手機放在耳邊,低低喂了一聲。
那邊有拉門的聲音,陳逾征似乎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才問:“你還好吧?”
余諾扣著燈罩上的花紋,片刻之后,才嗯了一聲。
他似乎察覺到什么,問:“怎么了?”
余諾良久才道:“沒事,就是感覺有點累。”
“沒休息好?”
“不是。”
“那為什么累?”
余諾沒說話。
他也沒掛電話,一時間,兩人安靜地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會兒,陳逾征問:“你沒哭吧?”
雖然情緒低落,余諾還是笑了聲,“沒有。”
她看了眼時間,柔聲道:“這么晚了,你先去睡吧,我沒事。”
陳逾征:“你在家?”
“嗯。”
“那我先睡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余諾答應:“好。”
掛了電話后,余諾又躺下,抱著懷里的娃娃,盯著空氣中某處地方出神。
陳逾征好像有種神奇的魔力。只是聽到他的聲音,余諾就像被人從深海底拽到了水面上,這幾天窒息感褪去,讓她得以有片刻的喘息。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又震了一下,余諾拿起來看。
er:睡了沒?
余諾:還沒有
er:我在你家樓下
...
...
外面一道雷劈響,雨越下越大。余諾隨手披了一件外套,換好鞋下去。
樓道的感應燈亮起,她推開玻璃門。
看到陳逾征后,余諾皺了皺眉,小跑上去。
他從頭到腳都淋濕了,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水珠順著下巴往下滑。余諾擔憂地問,“你怎么來了?”
“想見你啊。”
余諾無。
他靠在墻柱上,本來想碰碰她,發現自己身上都濕了,又作罷。
“你怎么來的,沒帶傘嗎?”
“開車來的。”陳逾征不怎么在意,“車上沒傘。”
站了一會,余諾怕他感冒,去拉他的手,“走吧,我們先上去。”
“你一個人在家?”
余諾嗯了一聲。
陳逾征一本正經,還在拿喬:“我不打算上去的,看看你就走。”
余諾哽了一下,急道:“不行,你都淋成這樣了,等會要感冒了。”
余諾帶著陳逾征往里走,摁電梯的時候,看他淋成落湯雞的模樣,有些心疼:“你要是沒帶傘,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干嘛淋雨。”
到家之后,余諾跑去余戈房間給陳逾征找了一套衣服出來,把浴室的熱水給他打開,“你快去洗個澡。”
...
...
浴室的水聲淅淅瀝瀝,余諾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
十幾分鐘后,門響了一下。
余諾轉過頭。
陳逾征站在門邊,身后浴室柔和的黃光照出來,他手里拿著一塊白毛巾,甩了甩黑發上的水珠。見她盯著自己,問,“怎么樣?”
余諾站起來:“嗯?”
“我穿你哥的衣服帥么?”
余戈的t恤穿他身上,意外地合身。余諾失笑,把吹風機遞給他:“帥。”
陳逾征又問:“那,是你哥穿比較帥,還是我穿比較帥?”
她知道他在故意逗她,默了默說:“你比較帥。”
陳逾征把頭發吹成半干,在余諾身邊坐下。
她聞到一股熟悉的沐浴香味,心底一動。忽然想起一件事,余諾打算起身,“我去給你煮點生姜湯。”
陳逾征把她拉住,“我不喝這玩意兒。”
兩人坐了一會,陳逾征開口,“跟我說說。”她有點懵:“說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還是因為你奶奶?”
余諾搖頭。
她不開口,他就耐心等著。
“我今天...”余諾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說,“不小心把我弟弟弄進醫院了,他額頭摔破了。”
“你還有弟弟?”
“嗯,就是我繼母的兒子。”
陳逾征注意到她胳膊上的傷,扯過來看了眼,“你這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的。”
“你那個便宜弟弟搞的?”陳逾征皺眉,“疼不疼?”
看出他的擔憂,余諾反過來安慰:“沒事,已經不疼了。”
...
...
又安靜了一會,她轉頭,看了一會他,小心翼翼地問:“陳逾征,我能抱抱你嗎?”
“抱唄。”
得到首肯,余諾坐過去一點,張開雙手,把他整個人抱住。
他體溫很高,透著薄薄一層t恤,熱量傳過來。余諾有些貪戀,忍不住又把他的腰摟緊了一點。
陳逾征似乎僵了一下。
感覺到他動了動,她小聲地問,“我能多抱一會兒嗎?”
他嗯了一聲。
聞,余諾閉上眼,安心地汲取他的溫暖。
再醒來,余諾有點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床頭的加濕器慢慢吐著霧氣,她緩了緩神,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昨晚她抱著陳逾征,可能因為太累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了過去,后來應該是陳逾征把她抱進來房里。
想到陳逾征,余諾立刻清醒過來。
不知道他走了沒有。
她掀開被子下床,穿上拖鞋,拉開房門。
客廳的窗簾沒關,半夜停的雨又重新下了起來,還混合些呼嘯的風聲。屋外,清晨的天是灰藍色的,光線并不算太明亮。
余諾輕手輕腳走過去,在陳逾征身邊蹲下。
陳逾征個高腿長,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有些拘束,連睡夢中都不□□穩的模樣。
她摸了摸他耷拉在一旁的手,指尖冰冰涼涼的。
余諾去臥室找了一個毯子出來,給他蓋在身上。
她嘆了口氣,不敢弄出什么聲響,就這么蹲在陳逾征的旁邊。這個高度剛剛好,余諾雙手撐著下巴,認真觀察他的睡顏。
他的頭微微側著,呼吸平穩,黑色的睫毛安靜地闔住。她視線流連,又看了半晌。余諾起身,準備出門去買個早餐。
把茶幾上的鑰匙裝進口袋,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一眼陳逾征。
在原地躊躇了幾秒,余諾轉身,又走到沙發前。
她稍微彎下腰,懸空打量著他。靜止一兩分鐘后,確定陳逾征還在睡夢中。
余諾忍不住,放輕了呼吸,閉上眼,在他臉頰邊上落下一個吻。
親完之后,她剛想起身。
陳逾征手忽然抬起,勾過余諾的脖子,把她摁住。
余諾嚇了一跳,想起來又動彈不得,“你醒了?”
陳逾征一點都不像剛睡醒的樣子,聲音沙啞,帶著點兒笑:“你這樣不行。”
他扯了一下她。
余諾毫無防備,踉蹌一下就倒在他身上。陳逾征順勢翻了個身,膝蓋抵住她,把余諾壓在底下,逼問她,“怎么,趁我睡覺非禮我?”
毯子亂成一團,余諾躺在上面有點懵。
眼前一暗,她整個人都被他圈住。
陳逾征單手撐在她耳側,微微垂下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姐姐每次親完就想跑,我身體怎么受得了?”
他話還沒說完。
余諾忽然支起身,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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